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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雲澤……”四月一聽這話更急了,哆哆嗦嗦,臉都白白了,“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我們逃得掉嗎?”

 “我已經安排好了,過幾天就離開上海,去國外。”

“可是我工作……”

“你還要什麽工作,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挨餓的。不說大富大貴,至少我可以保證我們未來的生活衣食無憂,至於你的工作,芳菲會去幫你辭職,其它的事情她也都會幫你處理,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你們串通好的?”

“別說的這麽難聽,不是串通,而是被近攜手,因為芳菲……她也是受害者,她跟我一樣,都情深意濃你能遠離梅苑,遠離莫家。”

“可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跟我說了這麽多,我一點也沒懂,就算要走,至少讓我明白事情的緣由吧。”四月晃著頭,愈發不知所措了,“你不肯說,芳菲也不肯說,你們讓我怎麽放下心走!而且,就算我跟你走,又憑的什麽呢,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但是我並沒有……我跟你……”她越說越亂,更加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麽了,“雲澤哥哥,我沒辦法,我……”

“你不愛我,是吧?”莫雲澤靜靜地看著她。他什麽都明白。

四月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也木愣愣地看著他。“唉,我就知道會這樣。”莫雲澤嘆口氣,將她的手心貼著自己的臉,嘴角漾起恍惚的笑意,“四月,你摸摸我的臉,雖然這張面孔不是我的,但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無論面孔怎麽改變,靈魂和心是變不了了的,有些事情我沒辦法跟你說得太清楚,得需要你慢慢去體會,明白嗎?”

“靈魂和心?”

“是的。”

雨一直到中午才停,莫去澤親自下廚給四月做飯。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正是在裕山,宅子是棟再普通不過的平房,收拾得很幹凈舒適,家具舊了些,客廳深藍色的條紋窗簾倒像是新換的,只拉了半邊。莫雲澤很警惕,交代四月不要把窗簾全部拉開,也不要長時間地站在窗戶邊。四月於是只能在屋子裏轉,最後踱到了門口,她感覺出這房子應該不經常住人,門口的石階上爬滿青苔。院子裏的圍墻邊也長著野草和不知名的小花,有株不知道多少年月的老榕樹將半個屋檐都遮住了,高高的樹杈間竟還搭了個鳥窩,有羽翼未全的小鳥探出頭,唧唧喳喳的,倒顯得整個院落生機勃勃。

屋子裏傳出誘人的香味。四月連忙去廚房看,發現莫雲澤在燉湯,系著圍裙的樣子跟他平日裏西裝革履的貴胄派頭判若兩人。讓四月非常驚訝的是,廚房的灶台竟是那種老式的柴火大灶,莫雲澤一邊切菜看湯,一邊還要俯身去添柴,忙得團團轉。

“我來吧。”四月過去蹲下幫忙。

“這裏很熱,你快出去。”

“我不怕熱,而且我很久沒燒過柴火了。”四月喜滋滋地往爐灶裏添柴,熾烈的火焰將她的臉映得紅彤彤的,是有些熱,不過還能忍受,“這房子是誰的啊?居然還有這種灶。”

“是我家……”莫雲澤頓了頓,回答道,“一個老親戚住過的宅子,條件沒法跟城裏比,連空調都沒有,委屈你了。”

“可是我很喜歡。”

“其實我也很久沒來過了。”

“看得出來,不常住人。”

“嗯,平常是找老鄉幫忙照看著的,定期打掃下衛生。”

“你是很念舊的人。”

“你呢,念舊嗎?”莫雲澤揭開鍋蓋,瞅著她笑。

“我……”四月目光變得飄忽直來,盯著哧哧燃燒的灶火出神,“我不太願意回憶過去,很少去想,想什麽都沒用。”

一想就沒辦法抑制心痛。

因為不管怎麽想,那些死去的人都活不過來了。

“不願意去想就不要想,人總要向前看才有希望,老生活在過去裏會很痛苦。四月,希望你能適應跟我的相處,不是暫時的,而是……”莫雲澤猶豫著措辭,觀察她的反應,“如果你願意,我想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四月什麽反應也沒有,怔怔地盯著越燒越旺的爐火,忽然說:“你知道嗎,如果當時雲河不救我,他就沒事,他完全可以自己逃生的。”

莫雲澤微微皺起眉,“四月,你不能這麽想。如果是我,我也會救你,不會自己逃生。因為你是我們最疼愛的妹妹,我們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葬身火海,你不要對此有包袱,否則雲河泉下也不安息的,懂嗎?”

四月仰起面孔看著他,忽明忽暗的火焰映在她漆黑的瞳仁裏,讓她顯出幾分遲疑,“我總覺得你……你很像雲河,你的這雙眼睛總讓我想起他,你們不是親兄弟,怎麽也長得這麽像……”

莫雲澤稍稍怔了下,只是笑,“可我不是雲河,但你不可以當我是雲河,因為我帶著雲河的愛守在你身邊。無論是我還是雲河,我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連在一起。我們看著你長大,如今雲河不在了,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四月,你可以像愛雲河那樣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