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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端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蕓媽聊著天,莫雲澤跟她打了聲招呼就徑直上樓,沈端端也不看他,不輕不重地丟了句:“芳菲這女孩子我蠻喜歡的,跟你很般配。”

莫雲澤保持著上樓的姿勢,沒有動。良久,他緩緩轉過身,“什麽意思?”

沈端端側過臉,毫不回避他的目光,嫣然一笑,“別這麽看著我,我的意思是,也許不久我們梅苑要辦喜事了。”

“……”

終於畢業了。

四月跟寢室的姐妹狠狠醉了一回,然後抱頭痛哭。不知道哭什麽,就是想哭,哭得最慘的恰恰是素有女俠風範的姚文夕。

“四月,我們真的要分開了嗎?是不是真的啊?”姚文夕哭得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抱著四月,把她的半邊肩膀都哭濕了。

一起共處四年,所有青春的成長和疼痛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是那麽的彌足珍貴,今日各奔東西,不知何年再相聚。於是愈發舍不得,哭哭笑笑,爭著把各自心愛的東西贈予對方,牽著手走出校門的時候,誰都不敢回頭。

而就在畢業這天,四月接到芳菲的電話,還沒開始說話,就在電話裏一通大哭,“姐,姐,你快回來,我爸不行了……”

李老師死了。

上課的時候,猝死在講台。

四月趕到醫院的時候,李老師已經被蓋上了白布,程雪茹哭得死去活來,幾欲昏死。芳菲大約已經忘了哭,呆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偶人,沒有了人類的表情。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四月都來不及反應。追悼會設在學校的禮堂,來了很多人,李老師生前教過的學生聞訊從四面八方趕來,送老師最後一程。

四月那幾天一直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她始終不相信李老師已經不在人世,看著躺在鮮花叢中的李老師,總是在心裏不停地問,他是誰?他不是李老師吧?他真的是李老師?他還會醒來的吧,他只是暫時躺在那裏……

而就在李老師去世的前天,四月都還和他通過電話,李老師要她有時間跟芳菲回家吃頓飯,說是提前給她們姐妹倆慶祝畢業。四月答應了,還在電話裏說:“老師,我和芳菲畢業了,你以後就別那麽辛苦了,我可以賺錢養家。”

“你們別管我,出來了好好工作,只要你們有出息,爸爸就很高興了。”李老師在電話裏的聲音很嘶啞,一聽就是用嗓過度所致。因為李老師帶的是畢業班,正是高考沖刺的關鍵時候,勞累就可想而知了。

四月當時在電話裏聽著李老師嘶啞的嗓音,想起這些年李老師把她撫養成人所承受的種種艱辛,只覺心裏針紮般地難受,有那麽一瞬間,四月幾乎就要喊出口,她想喊他一聲“爸爸”,可是到底膽怯了些,沒能喊出來。

她以為還有時間的,她有余生大把的時光來好好報答李老師的養育之恩,可是她沒有想到,上天沒有給她時間。直到李老師被推進火化爐,火葬場的大煙囪冒出裊裊青煙,四月才相信她最最敬愛的李老師不在了。

她號啕大哭,那哭聲淒厲絕望,身邊的人都過來拉她,可是她半個身子都滑坐在了地上,頭發散亂,滿臉是淚,哭得嘴唇都泛紫了。

“姐!”芳菲欲過來扶她,無奈程雪茹在丈夫被推進火化爐的時候就昏死過去了,芳菲得送母親去醫務室,只好喊旁邊的姚文夕和李夢堯幫忙。

姚文夕和李夢堯拼命去拉四月,旁邊的人也都幫忙,可是四月這個時候任憑別人怎麽拽,怎麽拉,就是無法站立起來。她已經哭得聲嘶力竭。

“讓我來吧。”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了她們的跟前。

姚文夕和李夢堯滿頭大汗地擡起頭,並不認得這個人,只見這人一身黑西裝,身姿筆挺,雖然戴著墨鏡,英俊的面孔仍顯露無遺。

“我是四月的哥哥。”莫雲澤說著俯身打橫抱起哭得渾身抽搐的四月,“跟她妹妹說聲,就說我帶走了她。”

“噯,你,你……”姚文夕追上去。

“我叫莫雲澤。”

莫雲澤那段時間沒有住在梅苑,他搬出來了,住進了城南的一套隱蔽的高級公寓,除了助手阿森,沒有人來過他這裏。

他也不歡迎別人前來拜訪,特別是莫家的人。

在搬出梅苑之前,他跟沈端端有過一番劍拔弩張的較量,他本不想把關系搞這麽僵,但是沈端端的意圖太明顯了,不僅頻頻邀請芳菲來梅苑做客,還將芳菲介紹給莫家的親友,甚至毫不避諱地宣揚“雲澤的喜事近了”,暗示芳菲是莫雲澤的未婚妻。

那天是莫家一個輩分很高的叔公的壽辰,當時礙於那麽多親友在場,莫雲澤忍著沒出聲,一回來就跟沈端端大吵一架。

“你憑什麽幹涉我的私事,我娶誰與你何幹?你算莫家的什麽人?”因為實在是氣極,莫雲澤一點情面都不打算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