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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也覺得很奇怪,我查過,高爾夫俱樂部的白金卡客人中就有他的名字,一張年卡就價值數十萬,他在住進芷園之前一直住在錦江飯店的貴賓套房,每月的房費就達二十幾萬,而他一住就是半年多……”

莫雲澤微微眯起眼睛,頷首道:“那我還真要會會這個人了。”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

春天的雨水總是特別多,每下一場春雨,校園裏的林蔭道就綠了幾分,光禿禿的枝丫上生出些許黃綠色的芽苞兒,沒幾天又慢慢地變成了草綠,芽苞兒也大了些,在蒙蒙煙雨中抖落無數晶瑩的水珠。四月每天都要往返於林蔭道,在宿舍、圖書館和教室間奔波。每次看到那些漸漸泛綠的枝丫,她就想起芷園的那棵菩提樹。

她克制自己不去想。真實的生活擺在面前,她不能總是深陷在那樣的過去裏,因為怎麽想都於事無補。怎麽想,容也活不過來。她必須接受現實,雖然殘酷,但總比人不人鬼不鬼地折磨自己要強。可是,她管得住自己的心,卻管不住自己的腿,中午接到芳菲的電話,說晚上到她這兒來,她忙不叠上街給芳菲買喜歡吃的排骨年糕。這丫頭很挑剔,還就只吃鮮得來的,沒辦法,四月只好繞了一大圈去雲南路的鮮得來。一下巴士,站在那條路的街邊上,她的靈魂又開始出竅,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芷園的門外。

四月頗為詫異,因為院子裏的花木修整一新,樓上的窗戶亦是開著的,二樓臥室的淺米色窗簾換成了藍色條紋窗簾,顯然已經住進了新的主人。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那棵菩提樹上,也發了很多綠芽,在綿綿春雨中迎風擺動著枝丫,似乎在跟門外的四月打招呼。

四月頓覺眼中騰起一陣霧氣。

“四月?”身後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四月正沉浸在遐思中,陡然聽到這麽一聲輕喚,著實駭了一跳,她轉身一看,瞪大了眼睛,“費,費先生……”

“好意外啊,怎麽會在這裏見到你?”費雨橋剛從車上下來,顯然是看到四月才下車的,他驚喜萬分,“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吧,我差點沒認出來,你怎麽瘦成這樣了?”

四月回過神,笑了笑,“是不是像個鬼?”

“那也是個美麗的女鬼。”費雨橋接話很快,他一身淺色便裝,不像是應酬回來。他穿淺色的衣服顯得整個人柔和多了,不似往日那般冷硬得令人生畏,他笑著問,“你怎麽在這裏,今天沒課?”

四月搪塞,“我……我路過。覺得院子裏的花很好看,就多看了兩眼,春天來了呢……”費雨橋呵呵笑,“是啊,春天來了。”他指了指院子,“你喜歡就進去啊,站門口幹嗎?”

“我,我又不認識主人。”

“你怎麽不認識?主人就站你面前。”費雨橋看上去心情不錯,笑起來的樣子很無害,指了指院子,“我就住裏面。”

四月有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走,別站這兒淋雨,進去吧,傻丫頭!”這時候鏤花的鐵門已經打開,費雨橋說著就拉起四月往裏走。四月弱弱地掙脫他,“我,我還有事呢。”

“都到門口了不進去,不顯得我怠慢了你?今天是周末,你又沒課,急什麽,進去喝杯熱茶吧。”費雨橋頗自然地捏了捏四月的手,“冰冷的。”

費雨橋換了衣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四月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看著院子裏的那棵菩提樹發呆。“看什麽呢,這麽入迷。”費雨橋端了杯熱茶給她,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哦,那棵樹啊,我正想找人砍了呢……”

四月驚得差點將茶杯掉地上,“為,為什麽?”

“我找人看了下風水,風水師說這宅子就那棵樹不對勁,說是陰氣太重,砍了比較好,以免擋了財路。”費雨橋這麽說著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四月眼底的驚懼,自顧說,“我倒不是迷信,是覺得那樹擋了陽光,砍了會有更多陽光照進客廳,你覺得呢?”

“我,沒覺得擋了陽光啊,我覺得那樹很好看……”四月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盡管此刻她緊張得手中的杯子都在抖。

“好看?”費雨橋皺起眉頭重新打量那棵樹,“就是一棵樹而已,哪裏好看了?”

“可是菩提樹是很吉利的樹種哦,跟佛教有很深的淵源呢,傳說釋迦牟尼原是古印度的一個王子,他年輕時為擺脫生老病死輪回之苦,解救受苦受難的眾生,毅然放棄舒適的王族生活,出家修行。一直修煉了很多年吧,有一次他在菩提樹下靜坐了七天七夜,終於獲得大徹大悟,終成佛陀。所以,後來佛教一直都視菩提樹為聖樹,你沒聽說過嗎?”

費雨橋微微有些發怔,瞅著四月上下打量,不由笑了起來,“四月,你小小年紀怎麽知道這麽多東西?不過是棵樹而已,你就這麽引經據典,你很怕我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