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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人知道,活著於他而言其實比死去更痛苦。

莫雲澤開車去公司的路上,天空飄起了細雨,風擋玻璃上開始聚積了越來越多的雨點,變得越來越朦朧。路上一如既往地塞車,到達仰擎大廈的時候雨下得大了,莫雲澤站在樓底下仰望四十八層的摩天大廈,只見大片大片的鉛雲正從天空掠過,悄悄聚攏,又無聲無息緩緩退散,更顯得那樓尖像一柄直入雲霄的長劍,氣勢恢弘。

莫雲澤心下有些欷歔,這份家業維持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幾代人的心血。在他執掌盛圖以前,莫氏主要以港口物流稱霸,如果不是那場大火讓莫家遭遇滅頂之災,莫家也不會退出上海商圈將資本轉向海外,四年前莫雲澤正式接管盛圖後,先將總部從舊金山遷至香港,把香港作為東山再起的首戰,並開始涉足金融、地產、酒店、通信多個行業,短短幾年,就在金融界確定了翹楚的地位,實在令業界對這個年輕的後輩刮目相看。

兩年前,莫雲澤逐步將資本轉向內地,上海自然是首選,莫家又回來了!雖然前陣子被境外財團惡意收購很是低迷了一陣,但盛圖畢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很快就擺脫了陰霾,重整旗鼓。也因此向外界證明了盛圖的實力,盛圖不是那麽容易被打垮的。只是莫雲澤一個人支撐著這份家業,辛苦自不必說,壓力常常大到臨界,而莫家沒有幾個人體諒他。在莫家人看來,他是莫家養大的,這輩子做牛做馬也是理所當然。

上午有一周的例會,莫雲澤抵達公司的時候,剛好離會議時間僅差一分鐘。這是他一貫的風格,時間觀念是衡量一個人工作態度甚至是人品的首要標準,他不喜歡遲到,哪怕他是執掌盛圖的總裁。當然,他也不喜歡遲到的下屬,在他身邊工作的人都深知他的這個脾性,“死人都可以,就是不能遲到。”這是員工們私下開的玩笑。

莫雲澤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去會議室。

譚小姐在會議室外等他,替他打開雙門,輕聲問:“是要咖啡還是茶?”“咖啡吧。”莫雲澤步履沉穩地走進會議室。

會議一直開到臨近中午才散,主要是討論城東新近開發的一塊地的競標,參與競標的公司達二十余家,競爭之激烈可以想象。盛圖的規劃是,將那塊地開發成商業廣場,集百貨和休閑娛樂於一體,以此正式進入上海的零售商圈。眾所周知,盛圖是以港口物流起家,現在仍然是主業,但是這幾年隨著大量外資的注入,物流業競爭達到了白熱化,如果死守著這塊蛋糕,早晚會被逼上絕路。這也是盛圖此次大投入參與競標的原因,負責這個項目的相關部門已經籌備數月,近期更是日夜加班,包括莫雲澤在內,每天都是忙到很晚才回家。

走廊的燈光有些刺眼,莫雲澤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只覺頭暈目眩,眼底亦透著青,顯然是長期睡眠不好所致。“莫總,您要多注意休息才是。”阿森在會議時就注意到老板精神不濟,一直在強撐,不免提醒他。

“沒事,忙過這陣子就好了。”

兩人一起走進總裁辦公室,剛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秘書譚小姐馬上將咖啡端了過來。阿森開玩笑,“譚小姐真是太周到了。”

“你是沾光。”譚小姐淺笑盈盈,一點也不客氣。

“哇,用不著這麽直接吧?”

譚小姐回頭做了個鬼臉,“好好幹活。”說著輕輕帶上門。阿森跟莫雲澤隨便聊了幾句,忽然想起什麽,“對了,莫總,您要我打聽的事情我已經打聽到了。”

“什麽事?”莫雲澤每天事情紮堆,一時記不起來。

“就是芷園拍賣的事。”

“哦?有眉目了?”

“買主我已經打聽到了,是融臣的老板費雨橋。”

“費雨橋?”莫雲澤眉心微蹙,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這個人,並不記得跟此人有過什麽交道,但名字聽著有幾分熟。

“沒錯,就是他,人都已經搬進去了。”阿森提醒他,“您應該跟他打過交道的吧,可能您已經不記得了,去年的慈善拍賣會上,你們曾經一起競拍過一個青花瓷,後來是您拍下了,他還上前來跟您握手呢。”

莫雲澤凝神想了會兒,點點頭,“哦,想起來了,原來是他。”旋即吩咐阿森,“馬上給我約他,我要當面跟他談。”

阿森顯得有些遲疑,“我聽說他這人不大好打交道呢,除了生意往來,他甚少跟商業圈的人有來往,他的公司很低調,我特意去查了下他的公司,居然查不到什麽資料,只知道是經營奢侈品代理的,辦公地點就設在老城區的一棟百貨大樓內,連電梯都沒有……”

“哦?”莫雲澤不免表示疑惑,“那他怎麽買得起芷園?根據目前的房價行情,芷園的保守價不會低於兩千萬,還有那次慈善拍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拍了幅張大千的真跡,那也是兩三百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