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5頁)

“四月,你要堅強。”姚文夕扶住渾身戰栗的四月。李夢堯眼圈也是紅紅的,“四月,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心裏就好受多了,你這個樣子讓我們很不放心。”

“我想一個人靜靜。”四月說。姚文夕馬上顯得很緊張,“四月,我們陪你吧,你一個人在這麽大的房子裏會害怕的。”

“我為什麽要怕?我就是希望容回來,我想在這兒等著他。”四月的臉色蒼白得駭人,樣子像個鬼,聲音沙啞得每吐出一個字都很艱難,“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我想好好靜靜。你們放心,我不會尋短見的,我會活下去。”

“四月……”姚文夕再次抱住她。

晚上,四月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直看著院子裏的那棵菩提樹,舍不得合上眼睛。就怕眨眼工夫,連那棵樹都沒了。容就是眨眼工夫就沒了的,這讓她懷疑這世上一切存在的事物。既能存在,是不是隨時都可以不存在?不存在了,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容,你真的不在了嗎?”

起風了,樹葉在夜色中簌簌地響。

四月望得都癡了,看著那棵樹就像是看著容。夜深了,花園裏彌漫著潮濕的霧氣,一陣風吹來,霧的深處真的是容!但見他穿著白色的襯衣,身姿依然挺拔,靜靜地站在樹下。他的臉籠罩在樹影下,看不清他臉上什麽表情,只聽他輕輕地喚:“四月……”

四月奔過去,哭喊:“容——”

“四月,別過來!”容叫住她,他朝前走了兩步,隱約露出了下頜。“我一直在這裏,你別急,好好保重自己。”

“容,你怎麽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你丟下我一個人怎麽辦?”

“四月,沒有辦法,我們的緣分盡了。你別難過,我們依然在一起的,只要你在這裏,我就可以看到你,我會永遠陪著你。”

“可是容,我看不到你!”四月哭著,淚眼模糊中,只覺容站在朗朗月色下,縹緲得仿佛一縷輕煙。四下裏很安靜,只有呼呼的風聲吹動著他的衣角,他恍惚笑了下,聲音透著哀傷,“四月你別難過,雖然你看不到我,但你可以感覺得到我在你的身邊,如果你心裏有我的話。別哭,我不要你哭,我希望你從此過得幸福……”

“沒有你我還怎麽幸福,容!”

“四月,每個人來到這世上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我的軌跡注定跟你只是擦肩而過,今生我們已經到此為止了,唯願來世我們能再次相遇,我一定還會在這棵樹下等你,四月,記住我們的約定。”

“容——”四月哭著奔向容,可是樹下空空,哪裏有容的影子。

她仰著頭,看著頭頂茂密的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曳,簌簌作響,心裏隱約明白,她真的已經失去了容。這世上,從此沒有了容。

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早上,四月披散著頭發從沙發上坐起,迷迷蒙蒙地望向落地窗外的花園。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菩提樹的樹葉被雨水洗得發亮,滿室皆是瀟冷的雨意。原來是夢。

她站到露台上,怔怔地看著那棵菩提樹,就如看著容……

莫雲澤出現在四月面前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當時是在學校門口,莫雲澤這次沒有把車開進去,他打電話叫四月出來的。“為什麽這陣子不肯見我?”莫雲澤看著瘦了一圈的四月,真是很心痛。四月單薄得像個紙人,站在街邊上仿佛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走,她聲音還是有些發啞,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容,轉瞬就沒了,“最近老是生病,不太想見人。”

莫雲澤嘆口氣,“你男朋友的事我聽說了,我很難過。”

“都過去了,我沒事了,哥哥你別擔心。”

“一起吃個飯吧,你看你瘦得……”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四月低著頭,她穿得太少,縮著身子在寒風中瑟瑟地發抖。莫雲澤忙脫下大衣披她身上,“上車去吧,車上暖和。”

車上的確很暖和,莫雲澤將暖氣調得很大。他帶四月到一家僻靜的私房粥館喝粥,四月喝了一碗棗泥薏米粥,感覺精神好了很多。這些天她基本沒怎麽吃東西,精神很差,沒有課的時候就一個人在寢室蒙頭大睡。睡得太多,眼睛都有些浮腫,嘴唇愈發的幹枯慘白。

“我胃口不好的時候,經常來這兒喝點粥,覺得很舒服。”莫雲澤看著四月,直皺眉頭,“四月,打起精神來,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有哥哥在,你不是無依無靠的,明白嗎?”

四月微微頷首。她知道,不管她是悲傷還是痛苦,生活始終在繼續。雪上加霜的是,容生前跟人合夥開的那家公司還沒步入正軌就陷入糾紛,合夥人跑了,容卻背了巨債,他所剩不多的存款被凍結不說,房產也因此被銀行查封,聽說近期要對外拍賣。四月昨天得知消息,連課都不上了,跑到那房子外,隔著鏤花鐵門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