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記·莫雲澤(第6/6頁)

莫雲澤躊躇了下,欲言又止,“就是很多年前,關於南港碼頭的那個項目,那次的競爭很激烈也非常殘酷,因為那個項目最先並不是盛圖開發的,是爺爺他們從一家叫振宇的公司手裏搶過來的,當時事情鬧得很大……”

莫敬添馬上記起了什麽,連忙點頭,“哦,我有印象,項目搶過來後,那個振宇的老板還跳樓自殺了吧。”

“沒錯,從他們公司的樓頂跳下去的。我打聽到,振宇老板自殺不久,他太太也去世了,公司也很快解體,整個家族都分崩離析了,三叔,您看這事……”

“你懷疑這次收購我們盛圖的跟振宇有關?”莫敬添連連搖頭,“不會、不會,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怎麽會是他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也只是懷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我會繼續去查查,也許能查到點蛛絲馬跡。因為我覺得,站在振宇的立場,家破人亡的淒慘下場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不能接受,如果振宇的後人存心要報復,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你去查吧,越快越好。”莫敬添顯得有些不耐煩了,“總之你記住,盛圖的生死存亡是你必須承擔的責任,莫家在你就在,莫家倒了,雲澤……”莫敬添的目光漸漸變得森冷,“後面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掂量。”

說著站起身,徑直上樓,都到樓梯口了,又轉過身看著莫雲澤,“聽說顏佩蘭的女兒找到了?很好嘛,你下次把她帶回家來讓我瞧瞧,怎麽著也是我們莫家的後代,她媽媽可是你爸爸跟你二伯到死都惦記著的女人,她女兒一定很漂亮。”

說完這話莫敬添就上樓去了。

莫雲澤一個人坐在空落落的客廳,感覺像坐在一尊華麗冰冷的墳墓裏,背心滲出涔涔冷汗,驟然間寒痛刺骨……

深夜,莫雲澤背著手站在臥室的窗前,看著黑漆漆的後山,自言自語:“四月,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像一座墳?埋了多少人啊,爺爺,爸爸,二伯,雲河,阿婆,唐毓珍,莫家的人都埋在了這裏。現在活著的,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是人還是鬼,而我注定也要埋在這裏。我做鬼都是不自由的,四月,你說該有多可悲……”

躺到床上,莫雲澤很久都沒法平靜下來,也許是房子過於沉寂,他分明聽到了一種類似呻吟的哦吟聲,時斷時續,不堪入耳。聲音的來源就在樓上,甚至還能聽到軟床的彈簧不堪重負發出的吱吱聲,一陣比一陣激烈,“啊——”一聲尖而長的含混不清的嘶叫,莫雲澤驚得從床上坐起,可是緊接著就是滿足的嗷嗷聲,像漏風的風箱。三叔的。

一整晚,那聲音都沒斷過。

早上在餐廳,莫雲澤看到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的沈端端,坐在餐桌邊慢條斯理地喝著牛奶時,始終沒辦法將昨晚的那聲尖叫跟她聯系起來。而坐在對面的莫敬添亦是西裝革履,紅光滿面,那種情欲滿足後的光彩絲毫不用掩飾,因為根本掩飾不了,他的胃口似乎很好,一口氣吃了三個煎蛋。

莫雲澤頓覺一陣反胃,哪還吃得下東西,他借口先去公司,就匆匆離開了餐廳。到辦公室的時候還很早,大部分員工還沒上班。但是阿森卻早早地等候在門外的沙發上,他跟著老板走進辦公室,很細心地注意到莫雲澤暗黃的臉色,“莫總,您的氣色看上去不大好。”

“是啊,最近又開始失眠。”莫雲澤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揉著太陽穴,臉色的確是晦暗的,他問阿森,“我要你約容念琛的事怎麽樣了?”

阿森愣在原地沒吭聲,似乎在思忖該怎麽回答。

“怎麽了?”

“可能,您見不到他了。”

“為什麽?”

阿森搖搖頭,嘆了口氣,“今天早上剛剛得到的消息,昨晚十二點,容念琛從香港一家酒店的二十三層跳下去了。”

莫雲澤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定住了。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本能地問:“人呢?”

“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