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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先生!”我上前幾步,打斷他,“事到如今不是說狠話的時候,解決問題才是關鍵,只要您說有什麽辦法可以避免今天的尷尬,我們一定照做!錢我們是賠不起,但我們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人,事情是因為我們而起,您只管說怎麽辦,我們照做就可以了。”

    “痛快!”費雨橋臉上隱含的笑意頓時舒展開來,“還是四月有主見,剛才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的使命就是不讓我出醜。”

“怎麽樣呢?”

他朝我伸出手,“給我。”

“什麽?”

“把你的手給我,和我一起進去。”

我的腦子一時轉不過彎,還是不甚明白。他卻已經拉過我的手,很認真地看著我,目光有種異樣的堅定神采,聲音不高,卻格外清晰有力,“四月,跟我進去。”

當費雨橋牽著我步入輝煌的禮堂時,仿佛人生一扇未蔔先知的門被打開,眼前一片浮華的虛空。一直記得那部電影《泰坦尼克號》中的開頭有個場景,老露絲陷入往事的回憶時,鏡頭中出現一張華麗的鏤花門,門緩緩被侍應生推開,一如此刻。

映入眼簾的是水晶大吊燈下鋪天蓋地的奢華,偌大的廳內布滿粉色紗幔和白玫瑰,燈光明亮得刺眼,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我看見前方有個鮮花鋪就的禮台,台上站著若幹樂手,都身著清一色的黑色燕尾服,非常投入地在演奏。而台下真正是衣香鬢影,男男女女們或低聲說笑,或舉杯同飲,那場面絕對不是我這樣的貧寒女生應付得來的,我本能地往後縮,費雨橋卻將我的手拽得緊緊的,還往前帶了下,我欲掙脫,他就幹脆伸手攬住我的腰,附在我耳根低聲道:“不要讓我出醜,我不說第二遍,OK?”

他說著這樣的話時,臉上竟然還帶著溫柔的笑意,舉止彬彬有禮,掩飾得天衣無縫,在外人看來似乎成了戀人間的呢喃耳語,因為現場隨即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通道,直達禮台。費雨橋頻頻向賓客頷首,春風得意。這個時候我想掙脫已經不可能了,只覺頭暈目眩,腳像踩在雲端上一樣,軟綿綿的。

之後的一切我都很恍惚,我怎麽被費雨橋牽上的禮台,怎麽被他戴上的戒指,又是怎麽被他拉到舞池中央共舞,我一概渾噩不清。在水晶燈下跳舞時,費雨橋帶著我轉圈,我更暈了,他的臉在我眼前不斷重疊,忽近忽遠,最後竟然變成了容的臉,分明就是容!那目光,仿佛是夜空下墨一樣的海,我墜入其中不能自拔,而“容”更緊地貼近我,親密而不失禮節,在我耳畔低語:

“你真美,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意外和收獲,是上蒼賜給我的禮物呢。”

“我和你的命運從一開始就連在一起了。”

“你是我的,誰也不能奪了去。”

“四月,你只能是我的。”

哦,容,我當然知道我是你的。一直就是!雖然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拒絕過你,我以為瞞過了你,瞞過了自己,其實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我喜歡你,在心裏夢裏惦記著你,若不是因為卑微的自尊,當初我就會接下那顆璀璨的戒指,但是自尊抹殺不了這份感情,愛了就愛了,哪怕我卑微,可是誰也剝奪不了我愛與被愛的權利。從今往後,我會按自己的意願生活,不再欺騙自己的心,哪怕今生注定渺小如沙粒,只要有一個溫暖的港灣,我一定會心滿意足地靠岸。

容,你就是我的港灣。

是燈光太夢幻迷離嗎?

我感覺“容”的臉離我越來越近,無限地被放大,大到我本能地閉上雙眼。他的唇輕柔地觸碰到了我的唇,仿佛落花,抑或是飛絮,輕柔得不著痕跡,可又分明被他那樣吻著,由最初的蜻蜓點水慢慢變得深沉灼熱,他輕易就捕捉到了我的舌尖,婉轉吸吮,不容我抗拒。他的氣息完完全全地滲透過來,有些類似薄荷的淡香,帶著隱忍的掠奪,瞬間奪人呼吸。

這吻很陌生,容不是這麽吻我的。我戰栗著試圖推開他,可是他反而箍得更緊,放開我的唇,將我整個地擁入懷中,輕拍我的背,“四月,別怕。”

與此同時,耳畔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夾雜著笑聲和叫好聲。

我猛然驚醒,奮力掙脫他,驚懼萬分地看著眼前的人。他,他不是容!他是費雨橋!天哪,我剛才做了什麽!

“四月,來……”他再次朝我伸出手,剛好有一束燈光自他的頭頂瀉下,讓他整個人煥發出奪目的光彩,非常耐看的一張臉,可他不是容!他嘴角含笑,眼神卻透著逼人的氣勢,他什麽都沒說,可那目光分明就有脅迫的意味。

我轉身就往人群外跑。鞋子有點磕腳,我踉踉蹌蹌沒跑幾步就被他從後面拽住,但他很有分寸,一邊笑著跟賓客示意,一邊不露聲色地將我拽到門廳的角落裏,那樣子像是有悄悄話要跟我說似的,絲毫沒有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