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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一張圓桌,就坐了五個人,顯得空落落的。

一桌的佳肴,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來,試試看。”費先生主動拿起筷子。

我注意到他拿筷子的樣子有些生疏,看得出來平常吃西餐吃得比較多。這讓我想起容,從小在國外生活,每次拿筷子都很別扭。

“菲菲啊,還不敬費先生酒,過兩天就要訂婚了。”程雪茹是個不甘冷落的人,有些不滿女兒的呆滯。李老師則幹坐著,顯然很不適應這種場合。

誰知費先生不買賬,道:“我們就免了,反正都快成一家人。”他端起杯子,繞過坐他旁邊的芳菲,直接把杯子舉向我,“來,我敬顏小姐一杯,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跟你共進晚餐,祝你學業進步。”

我緊張地看看程雪茹僵冷的臉,還是舉起杯子,“謝謝,還是叫我四月吧。”

“嗯,可以啊,這麽叫比較親切。”費先生微微頷首,笑得很由衷的樣子,“那我們幹杯,OK?”我誠惶誠恐地跟他碰杯,迅速瞥了下他的眼睛,笑意分明抵達了眼底,莫不是他很會演戲?他真的不像芳菲說的那樣森冷傲慢,相反一點架子都沒有,雖然很年輕,但是舉手投足卻不失穩重,侃侃而談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放松,不會刻意給對方壓力。

芳菲坐在他旁邊說話很少,也吃得很少,郁郁寡歡的樣子讓我很擔心。程雪茹則明顯有些心急,幾次把話題引到訂婚酒會上,費先生總是漫不經心地岔開,“這些事我會找人安排的,您不用費心。”

語氣平緩,沒有任何的不敬。

可我仍聽出來他好像並不是太在意這個酒會,也不太喜歡跟程雪茹交流,跟李老師更是沒話說,跟芳菲也是。他只跟我說話。這無疑讓程雪茹極度地不滿,我不想再攪和,飯吃到尾聲就借口還要回學校查資料就起身告辭,費先生馬上也跟著起身,對程雪茹視若無睹,“那我派人送你。”

“不用了,我到門口打輛車很方便的。”

“那怎麽行呢,這麽晚了,你一個單身女孩子走夜路很不安全的。”他說著就用手機給等候在大堂的司機打了個電話,執意派車送我回學校。

而且,他還一直將我送到電梯門口,親自為我摁了“下”。我進了電梯,他還笑吟吟地跟我說了句:“四月,很期待酒會上見到你哦。”

芳菲訂婚酒會那天早上,我正在寢室裏翻箱倒櫃找衣服,容打來電話,顯得有些興奮,又很小心的樣子。“顏,她懷孕了。”我聽見他輕聲說。

他很少直接說蘇珊娜的名字,每次都是以“她”代替,怕我受傷。我一時僵住,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形容,自己喜歡的人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我是該悲傷還是該慶幸?但是我很快想到Sophie的病有希望了,馬上說:“真的嗎?那太好了,Sophie有救了!”

“難說……”容欲言又止,“顏,你不知道,Sophie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都不知道能不能拖到孩子出生,醫生……要我們別抱太大的希望。”

隔著一個太平洋,我都能感覺到容的傷心,他還在做最後一搏。而我什麽忙都幫不上,只能握著話筒簌簌地掉淚,“容,你要堅強,Sophie會好起來的。”

明知道這些話沒有用,但又只能這麽說。我聽到容在電話那端嘆氣,“但願吧。”片刻的僵滯後,他突然哽咽起來,“顏,我真想快點見到你,可是又害怕最後的結果到來,我都快瘋了!我想念你,非常非常地想念,做夢都夢到那棵菩提樹……”

掛掉電話,我伏在床頭的被子上低聲飲泣。

姚文夕剛好端著早餐進來,滿嘴都塞著饅頭,她對我的情況多少了解,使勁咽下饅頭,過來坐我床邊,“你男朋友又打電話過來了?他女兒病情怎麽樣?四月,吉人自有天相,你別哭壞了身子。”想了想,又岔開話題,“呃,你不是說今天是你妹妹訂婚嗎,衣服挑好了沒?”

我很不情願地把兩年前的那條白裙子從箱子底下拖出來。果然是好料子,在箱子裏壓了兩年居然沒怎麽皺,提在手上宛如無物。我還是不想穿,姚文夕說:“你總不能穿著T恤球鞋去參加妹妹的訂婚宴吧,那顯得多不莊重。”李夢堯則拿過裙子在我身上比畫起來,突然說了句:“四月,不穿太可惜了,既然人家敢送,你有什麽不敢穿的。”

“我又不知道是誰送的。”

“呃——”姚文夕像一下子想起什麽,敲了下我的頭,“四月,送你禮物的人肯定是認識你的人,而且就在你的周圍,說不定今天他也會去參加你妹妹的訂婚宴,雖然你不知道是誰,但只要你穿了這條裙子去,沒準對方會露出馬腳哦,就看你到時候怎麽觀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