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欺負8下(第2/4頁)

顧承炎嘴角翹翹,選了條人少的路,提著琵琶帶她從角門進入空蕩蕩的禮堂大廳,也是上午彩排、晚上演出的地方。

“來這裏做什麽……”

顧承炎回眸看她,朝舞台示意:“現在這兒除了咱倆沒別人,你就坐在正式表演的位置上隨便練,害怕也沒事,看我。”

“……看,看你?”秦幼音咬咬唇,小聲踟躇,“可是看你更害怕……”

顧承炎沒聽見她後半句,繼續說:“人在緊張的時候需要一個視線著陸點,我站在台下固定的地方,你專心彈,不用看別處,就只看我,正式表演也一樣,我待在這兒不會走。”

他問:“半個小時,夠不夠適應?”

秦幼音揪緊裙擺。

顧承炎側過頭,舞台光照下,五官英俊無暇,他不再多問,而是篤定地喊她:“秦幼音,上去,你能做到。”

距離晚會開場只剩不到一個小時。

秦幼音再沒有其他突破的機會,如果繼續怯懦下去,只能給全院蒙羞。

她……要做到。

秦幼音咬住牙關,指甲把手心按出深深紅印,終於邁開腳步,拿過顧承炎手中的琵琶。

她越走越快,爭分奪秒爬上台,坐在失敗過一次的位置,重新撥響琴弦。

顧承炎緩緩舒了口氣,不坐也不靠,脊背筆挺地站在離舞台最近的角落,眼睛黏在她身上。

偌大禮堂,她小小柔柔一個。

卻是唯一能聚焦他目光的中心。

半個小時裏,秦幼音把一首琵琶名曲選段反復彈了六次,從最開始的頻頻中斷,到最後一次流暢悅耳,她做到後,不禁淺笑一下,頰邊沁出兩個小巧梨渦,暗暗鼓起勇氣,試探望向台下——

那個她中途偷著看了好幾次的身影。

燈光和暗影的交錯裏,他站在原位,巋然不動,穩如紮根挺拔的樹。

他正在用力給她鼓掌。

秦幼音默默想,這個方法也挺好的……

一個顧承炎,大概比上千個普通觀眾加在一起都要可怕。

適應他一個,說不定就等於適應一大群。

晚上八點半,迎新晚會進行到後半程,輪到了中醫學院,秦幼音的琵琶獨奏。

她站在舞台側面入口,望著黑壓壓的密集人潮,小腿微微抽搐,終於明白是她太天真了。

真正到了這個關頭,還是忐忑到窒息。

主持人報幕結束後,秦幼音深深呼了兩口氣,抱緊琵琶走到台中央鞠躬,吃力地自我介紹。

聲音既小又顫抖。

底下千余新生代表發笑,或許並無惡意,但足夠給秦幼音施壓。

甚至有交頭接耳聲響起:“就她吧?聽說彩排一直錯音來著?”、“中醫學院改成賣顏值的了?”、“這就不錯了,我聽學姐說中醫學院每年表演都墊底——”

秦幼音覺得自己在被淩遲一般,本能地望向顧承炎的位置,心卻猛一跳。

沒有人。

那個角落,空的!

半個小時的特殊練習,大魔頭顧承炎竟在不覺中變成了心底一個隱隱的勇氣寄托。

所以此刻,她腦中控制不住“嗡”的一響,臉色蒼白地坐在收音話筒前,忘記了去撥響琵琶。

喧嘩聲加大,細密銳利堪比針刺。

秦幼音鼻子湧上酸澀,一邊默念著“大魔頭就是大騙子”,一邊手忙腳亂準備彈奏,第一個音就錯了。

她耳中轟轟亂震,最後一次不抱希望地擡眸,看向那個位置。

黑暗裏似乎有什麽在動。

秦幼音屏住呼吸,緊接著,一道快速彎腰過來的高大身影,忽的在陰影中挺起背。

她眼底光芒一亮。

顧承炎就站在原定的地方,一寸也沒有偏移,他紮眼的大花臂正托著一個剛跟其他學院借來的搞笑青蛙頭套,端端正正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他有意朝秦幼音晃了晃,舉高右手,比了個大大的V。

那麽修長強悍的身體,配上卡通頭套,實在太滑稽,秦幼音滿身壓力驀地減輕,突然就感覺不到怕,忍不住淺淺笑了出來。

這一點笑容漾在放松下來的恬美臉頰上,也被同時投放到了背後的大屏幕。

全場整齊劃一地掠過驚艷輕呼,隨之寂靜。

秦幼音低了低眸,手指逐漸恢復熱度,她壓住心跳,寧心靜氣,選擇重新開始,彈奏出比練習時更為流暢的曲調。

她……一定要做到。

顧承炎透過頭套的紗網定定看她。

耳中是完美樂曲,眼前是她坐在追光之下的嬌俏模樣。

心臟在一下重過一下的咚咚巨響。

他看中的小豬蹄兒……

還真他媽的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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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迎新晚會表演圓滿結束,當場由觀眾票選出最受歡迎的五個節目進行獎勵,秦幼音位列其中。

她小小只站在中間,受寵若驚地接過花束和五百塊錢紅包,又下意識去看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