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令媛盯著江令宛,目光陰森狠戾,如淬了毒的刀子。

江令宛不以為意,從容坦然走到江令媛對面,好整以暇地收拾了一番,脫掉鞋上床睡了。

“撒謊成性,卑鄙無恥!”江令媛咬牙切齒,滿臉猙獰。

江令宛坐起來,似笑非笑:“我不過偶爾撒一次慌,有二姐姐珠玉在前,我又怎麽能當得起撒謊成性、卑鄙無恥的美名呢。”

江令媛一聲冷笑:“你休要得意,今天你不過僥幸而已,下回你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二姐姐還是擔心自己吧。”江令宛視線從她包裹著的左手上滑過,毫不掩飾幸災樂禍,“這次打手心,記警告,說不定下次就是記過,開除了。”

江令媛惱羞成怒,脫口而出:“我不過才記一次警告而已,三次警告才會被記一次過呢……”

話已出口,江令媛就後悔了。

江令宛笑眯眯:“那就祝二姐姐早日集滿三次警告,喜迎記過了。”

……

此時,陳夫子也用過午飯,與來見宋山長。

除了宋山長之外,還有淩夫子、顏夫子、蕭夫子、趙夫子幾人,外舍生的夫子都到了。

陳夫子一出現,淩夫子就當先提出疑問:“陳夫子,大中午不午休,你把我們都叫過來,到底有什麽事?”

陳夫子原本在白鷺書院執教,因為犯了錯,被革出白鷺書院,不得已才到京華女子書院教書。

他來了一年多,要求頗多,動不動就要召集全體夫子,還一言不合就體罰女學生。

淩夫子教授禮儀,對人的品行要求很高,她覺得陳夫子品行有汙,不堪為師,一直看他不順眼。

“淩夫子,你先別急,先聽聽陳夫子怎麽說。”

宋山長說:“陳夫子,大家都到齊了,你有什麽事就說吧。”

陳夫子點點頭,把今天課堂發生的事情說了:“……江令媛要記警告一次。”

幾位夫子聽了,都十分詫異。

倒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女學開辦數十年,女學生們為了名次名聲,互相陷害的事情真不少。他們只是沒想到,犯錯的人竟然是江令媛。

“陳夫子,你是不是弄錯了?”淩夫子第一個不相信,“江令媛溫婉賢淑,待人真誠,禮儀規矩都十分好,她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淩夫子柳眉倒豎,滿眼狐疑:“是不是因為我格外喜歡她,打算收她做關門弟子,所以你故意針對冤枉於她?”

陳夫子嚴肅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我一向就事論事,我與淩夫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又何必因為淩夫子去針對一個女學生?”

“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平時表現得再好,跟她犯不犯錯,沒有任何關系。”

“我叫大家過來,就是想告訴宋山長與大家一聲,並不是來接受懷疑的。真假與否,相信宋山長自會去調查核準。”

“淩夫子若是不信,可以去問你的外甥女辛楚楚,她是外舍生,事發時,她也在。”

淩夫子一聲冷哼:“我當然會去問,若是你冤枉了江令媛,我必替她討回公道!”

……

淩夫子心系江令媛,連午休都不睡了,本想去叫辛楚楚過來,因辛楚楚身子不好,便沒去叫,而是直接叫了江令媛。

“淩夫子,我錯了。”

江令媛滿臉慚愧,進門就認錯,淩夫子心裏一個咯噔:“你錯在何處?”

“我不該忘記夫子的教誨,摻和到我妹妹與繼母的事情中去,被我妹妹使計謀陷害了。”

江令媛難過道:“我沒想到,她年紀不大,竟然這麽有心機。當著我的面,不讀書,不寫字,卻背著我偷偷把《論語.學而篇》全篇背了下來。她挖了這樣一個大坑,我百口莫辯,有苦難訴。”

原來如此,淩夫子放下心來,她就知道江令媛不是那種人。

“你要我怎麽說你才好!我早就跟你說過,事出反常必有妖,你那繼母對你這麽好,必然有問題,你嘴上答應我會提防,卻根本沒聽我的話。”

蠍子的尾巴後娘的心,繼室看前頭夫人留下的兒女,如眼中釘肉中刺,沒有誰比她更了解了。

她的繼母也是商戶女,嘴甜心苦,面上對她很好,實際恨不能除她而後快。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卻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江令媛溫婉懂事,禮學這門課學得特別好,她非常喜歡這個學生。後來得知江令媛是家中長女,母親早喪,繼母當家,與她身世類似,她就對江令媛更加憐惜,除了教授她禮儀、私下給她補課之外,還提醒她防備繼母,不可全然相信,就是怕她遭遇自己當初的苦難。

不料今天果然出事了。

江令媛愧疚自責地低下了頭:“我知錯了,夫子,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您別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