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六章 重新開始

韓征扯唇道:“有臣工委婉的勸諫了我幾句該賞罰分明,蕭瑯無召擅自回京就該重罰,以儆效尤。見我不置可否,便改為了彈劾蕭瑯,想是想借此探一探一件事我能容忍到什麽地步,以後他們便可以踩著線慢慢試探了?”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是覺著我顧忌名聲,不好罰蕭瑯太重,到底是表弟,丹陽公主又是為了大周才出降南梁,背井離鄉的,我若做得太絕,難免惹人非議。那只要彈劾他的人足夠多,彈劾他的罪證也足夠有力,我師出有名,便可以無所顧忌的懲處他了,所以迫不及待想替我分憂,同時趁機在禦前露臉呢?”

施清如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笑嘆道:“這君臣之間還真是如你所說,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無論何時都不可能有消停的時候呢。”

韓征道:“君臣間的博弈可不就是這樣嗎,一旦朕有絲毫的松懈與退讓,他們便會蠶食吞鯨一般,逼得朕不得不一步步的退讓到底了。所以開了年朕要加開恩科呢,朕自己選拔上來的人才,不說十成十都會效忠於朕,一心為公,至少十之七八是能保證的,那也足夠了。”

所謂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並不是上位者想要換人,很多時候都是不得不為之。

他還算好的,有之前幾年實際代掌朝政的經驗與威信在,早前“一手遮天的東廠廠公”的積威也還在,還能一上位就鎮得住文武百官,讓他們縱有私心,也只敢一點點的試探,不敢僭越。

若是換了其他新君繼位,就不定會是什麽情形了,所有新手上任,都得面臨一個問題——老鳥欺生,新皇帝說穿了也是新手,自亦不能例外。

施清如握了韓征的手,低嘆道:“朝堂上這些事我也不懂,又有祖制後宮不得幹政,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替你管好後宮,照顧好你的起居,讓你沒有後顧之憂了。”

韓征倒笑起來,“朝堂上的事還難不倒我,以前有實無名時難不倒,如今有名又有實,自然更難不倒了,我也就是因為蕭瑯的事,有感而嘆而已。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奉國公府不肯嫁女兒,只要彈劾蕭瑯的折子我一律留中不發,朝臣中自然就有聰明人明白我是真的要重要蕭瑯,而不是沽名釣譽,奉國公府自然也就知道怎麽做了。”

頓了頓,“再不濟了,我還可以當面問奉國公一句‘什麽時候能喝到府上的喜酒’,不然你也可以直接把給尹氏的添妝賜下,管保要不了幾日,便能喝到蕭瑯和尹氏的喜酒了。”

施清如也笑起來:“那自然就最好了,只是強扭的瓜到底不甜,還得奉國公府自己想明白了才好。話說回來,蕭瑯這樣的乘龍快婿他們要是錯過了,以後可打著燈籠火把也難找了,想來他們也會好生權衡掂量的。”

“打著燈籠火把也難找蕭瑯這樣的乘龍快婿?”韓征雙眼忽然眯起,聲音也變得危險起來,“看來我明日就得傳奉國公,當面讓他定下嫁女的日子才是啊!”

雖然明知道從頭至尾清如心裏就只他一個,聽她這樣贊揚蕭瑯,他心裏還是很不爽啊,必須得盡快讓蕭瑯娶了尹氏,自此使君有婦,羅敷有夫,徹底橋歸橋,路歸路才是!

施清如聽得好氣又好笑,抽著鼻子道:“嘖,是禦膳房的醋缸子都打翻了不成,酸味兒都飄到這兒了。你還真是有夠小心眼兒的,我就隨口這麽一說而已,哪裏比得上你這塊兒唐僧肉,到處都是想要將你拆吃入腹的女妖精啊?要酸也該是我酸好嗎!”

一面說,一面伸出春蔥般的指頭,戳起韓征來,“竟還好意思說我,我沒先找你算賬就是好的了,既然你先興師問罪了,那今兒我們便把賬好生算一算吧。”

韓征忙訕笑著抓住了她的手指,“我哪有興師問罪,我什麽都沒說啊,蕭瑯的確是難得的乘龍快婿,你也不盼著奉國公能早日同意嫁女麽?肚子餓了,我們先用膳吧……”

施清如白他:“算你識趣,不過這事兒沒完,等用完了膳,我再跟你慢慢兒算賬!”

“好好好,用完了膳你再慢慢兒算,不先吃飽飯,你哪來的力氣啊?”韓征忙起身,自後面推著她的肩膀,把她一路往花廳推去。

施清如也不是真惱,便忍笑由得他推著,一路到了花廳裏。

一時膳畢,韓征先發制人道:“清如,我聽小杜子說,廢帝那些妃嬪竟不知好歹,得隴望蜀,你只是走個過場讓豫貴妃問她們一下願不願意出去,便一個個的都說不願意出去?那便不必再對她們仁慈,都胡亂送去哪個寺廟裏,青燈古佛一輩子吧!”

施清如晲他:“還不是因為有唐僧肉在前,哪怕希望再渺茫,留在宮裏總比出去了希望大,所以一個個的才想留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