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六章 孤寂之人

次日,福寧長公主經過一夜的冷靜與沉澱,心情總算平復了不少。

也開始自省自己的確太著急了,昨兒才是皇上讓小賤人到仁壽殿給母後治病的第二日呢,以母後的病情,沒個一兩個月的,定然好轉不了,所以她還有的是時間與機會,有什麽可著急的?

不怪母後老是說她沉不住氣呢,她可不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嗎,越到這個時候,她就越該沉得住氣才是。

只是一想到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都正在離她越來越遠的兒女,她心裏就猶如隨時都有一團火在燒一樣,又實在沒辦法兒讓自己不著急……

福寧長公主就這樣矛盾著,梳洗更衣完畢,再草草用了早膳,便去了前面太後的寢殿。

就見太後的病情較之昨日,絲毫好轉都沒有,仍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除了一雙渾濁的眼珠,哪裏都動不了。

一時間,福寧長公主都不知是該難過心痛自己的母後被病痛折磨得也太可憐了,還是該慶幸太後恢復得越慢,她的時間就越充足,機會也就越多了。

不多一會兒,施清如與常太醫按時到了仁壽殿。

隨即江院判等人也到了。

大家給福寧長公主見過禮後,便圍著太後開始各自忙碌起來,當然主要是常太醫與施清如師徒兩個在忙,其他人主要負責看。

福寧長公主也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見常太醫與施清如一直都滿臉的嚴肅,給太後施針也是一絲不苟,瞧一旁江院判等人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麽問題的,便懶得再看多下去了。

遂去了外間,坐在榻上等候起隆慶帝來。

就不信他今兒還能不來仁壽殿了,‘以後要經常來探望母後’的話可是他親口說的,君無戲言,那最開始至少也該做做樣子才是,除非他想讓仁壽殿的人都知道皇上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何況還有大陳婕妤的耳旁風,就更添幾分把握了……福寧長公主因此很是淡定。

可惜今日隆慶帝倒真來了仁壽殿,卻是在常太醫和施清如已離開之後,他們師徒說要回司藥局親自給太後抓藥、熬藥,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正當的理由,福寧長公主難道還能攔著他們,不讓他們走不成?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然後後腳等來了身上明顯一股子脂粉味兒的隆慶帝。

福寧長公主真是牙根都快要咬碎了,才堪堪忍住了啐隆慶帝一臉,破口大罵他一頓的沖動。

還得強擠出一抹笑意來,讓隆慶帝不要太累了,“政務繁多,就讓臣工們操心去便是了,不是朝廷養他們何用?皇上最要緊的,還是保重自己的龍體。”

好話兒說了一籮筐,最後才淡淡提了一句:“母後昨兒可一直等著皇上呢,只當皇上親口說了會常來,就一定會來,不想昨兒卻沒來,明兒皇上可別再讓母後失望了。”

送走了訕著一張臉,有些不大自然的隆慶帝,然後滿心煩躁的等起明日來。

翌日,眼見施清如與常太醫給太後治完病後,又要離開了,隆慶帝卻還沒來,福寧長公主慪得心頭出血之余,索性直接開口留人了,“母後這兩日晚間都睡得不好,聽段嬤嬤說,總是驚悸抽搐,本宮昨晚也親眼瞧見了,這是什麽緣故?照理常司正與恭定縣主都醫術高明,給母後也治幾日的病,母後也吃了幾服你們給開的方子了,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情不能立竿見影就有所好轉,卻也不該反倒加重了才是。”

“所以本宮的意思,今兒恭定縣主就別走了,打現在起,就一直守在母後床前,今晚也留宿仁壽殿,親眼瞧一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才能更好的為母後治病,更快的讓母後好起來。恭定縣主,你怎麽說?”

施清如能怎麽說,哪怕明知福寧長公主心懷鬼胎,福寧長公主都開口留人了,她難道還能說‘不’不成?

隆慶帝之前可金口玉言說過,必要時候,她‘該留宿就留宿’的。

遂淡聲應了一句,“臣但憑長公主吩咐。”

福寧長公主心裏這才好受了一些,著了人給施清如安排屋子去。

余光見常太醫欲言又止,趕在他開口之前,已淡笑道:“常司正莫不是不放心恭定縣主留宿仁壽殿?整個皇宮都戒備森嚴,最是安全不過,仁壽殿又是母後的寢宮,更是這宮裏除了皇上的乾元殿,最安全的所在,你還有不放心的?”

常太醫雖早已知道韓征有所安排了,依然免不得擔心自己的小徒弟,就跟所有做父母的在兒女不在自己眼前的任何時候,都會本能的擔心自己的兒女一樣。

聽得福寧長公主這話,再瞧得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眼珠一轉,便決定惡心福寧長公主一下。

因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音道:“回長公主,臣倒不是擔心旁的,就像長公主說的一樣,皇宮戒備如此森嚴,臣有什麽可怕的?臣怕的,是、是那些不幹凈的東西啊,臣的徒弟小孩兒家家的,眼睛幹凈,臣就怕她萬一看見了什麽臟東西,或是不慎克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