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五章 一巴掌的巨大代價

鄧皇後滿心的酸澀妒恨之下,只想立時置施清如於死地,本來以她皇後之尊,哪怕施清如不是宮裏的奴婢,而是太醫院的醫官,要找個由頭弄死了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想到韓征那日的冷厲和不留情面,想到自己若真弄死了施清如,只怕韓征真要徹底與她反目了。

那她別說當太後,還要讓下任皇後乃至太子,都出自他們鄧家、身上流著他們鄧家的血了,便是如今她皇後的位子,都未必還能保得住,——鄧皇後與韓征互惠互利這幾年,他到底有多心狠手辣,別人或許只知道一點皮毛,她卻是再清楚不過的。

那些駭人聽聞的手段用到她的敵人、她看不順眼的人身上時,她只會覺得痛快,可若是用到她自己身上,她就不會有痛快,而只會有痛苦了!

鄧皇後因此只能拼命壓下滿心的惱怒與恨意,安慰自己來日方長,等過一段時間,韓征對那小賤人厭倦了後,她再收拾她也不遲,屆時韓征縱不會再說什麽了吧,她實在犯不著為打老鼠傷了玉瓶兒,因小失大!

只是道理誰都懂,要做到卻也是真的難,鄧皇後為此氣得是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嘴角還燎起了一圈水泡。

卻沒想到,讓她更氣更恨的事還在後頭。

昨兒她娘家大嫂進宮來,告訴她她兩個侄兒日前因喝醉了酒與人先是口角,再上升到鬥毆,最後更是當街打死了人,因此被苦主告到順天府,如今已下了順天府的大獄,聽順天府尹的意思,還要嚴辦。

鄧皇後是她父母的老來女,她母親生她時,已是三十好幾的高齡,為了生她,端的是元氣大傷,以致生下她不過才幾年,便撒手人寰了。

也因此,她與幾個哥哥年紀相差都甚大。

等幾個嫂子、尤其是她大嫂進門後,因彼此年齡相差大,也都拿這個小姑子當女兒疼,真正是長嫂如母。

所以鄧皇後與她大嫂感情自來最好,對大房的幾個侄兒侄女也最為疼愛。

她之所以那般寵愛看重鄧玉嬌,除了鄧玉嬌與她一樣,是鄧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兒,她沒的選,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鄧玉嬌是她最敬重的大嫂生了的。

如今鄧大夫人哭求到鄧皇後面前,鄧皇後當然不能坐視不理,立刻問道:“順天府尹的意思要嚴辦,家裏是如何知道的?是打發人去探話兒知道的,還是順天府先放出來的消息?順天府尹倒是膽子不小,眼裏可還有本宮這個皇後!”

罵了一通順天府尹後,又問鄧大夫人,“韓廠臣知道這事兒了嗎?怎麽不先打發人去告知他,他知道了,自然會替我們家平了這事兒!”

以往他們家的大情小事,可都是韓征給解決的,甚至都不用她開口,他已給辦得妥妥帖帖,如此的貼心,心裏怎麽可能一點兒都沒她?

不想鄧大夫人卻苦著臉道:“一出了事兒,侯爺便立時打發了人去求見韓廠公,卻壓根兒沒見到人,甚至連他跟前兒的沈公公柳公公小杜公公幾個都無論如何見不到。侯爺只得親自去見順天府尹,順天府尹先還咬緊了牙關不松口,只說此番被打死的苦主是個稟生,家裏也出了幾個舉人,在大興一帶也算是大戶人家;又正值萬壽節在即,皇上愛民如子,本來就要大赦天下,所有臣工百姓為了給皇上祝壽,說話行事也都當比平日更安詳和諧才是,誰知道我們家身為皇後娘娘的娘家,不但不知自律,反倒當街打死人,影響惡劣,實在不能不嚴懲。”

“還是侯爺好說歹說,又許了不少的好處,還擡出了娘娘您,順天府尹才松了口,說是韓廠公讓他必須嚴辦的……娘娘,韓廠公這是怎麽了,他不是自來都惟娘娘馬首是瞻,對我們家也自來都很照顧嗎,怎麽忽然就變了,是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嗎?”

鄧皇後這才知道,原來是韓征授意的順天府尹,她就說區區一個順天府尹,無緣無故,哪來的那個膽子!

然而這還沒完。

鄧大夫人哭完了兒子們,“雖說如今天兒已經不冷了,一早一晚還是難熬的,牢裏又陰冷潮濕,還吃沒的吃穿沒的穿,躺也只有一堆稻草,聽說蛇鼠蚊蟲還肆意橫行,恒兒哲兒打小兒便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些個啊?不過才兩日,已經瘦了一大圈兒,都快人不人鬼不鬼,求娘娘一定要救救他們,一定要讓他們盡快回家才是啊……”

又說起另一樁既丟面子又丟裏子的事來。

連日來給寧平侯府供應吃穿用行的商家幾乎都約好了一般,齊齊拿了賬單上門,說辭也都大同小異,都是自家不過小本經營,寧平侯府卻一直賒欠他們的貨物,整整幾年下來,都沒結過一次賬,他們實在撐不下去了,只求寧平侯府能快些結賬與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