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臉皮薄

“等颶風和赤風回來,然後一起去官驛。”

若非是他反應快,他們就被刺客成功襲擊了。

伯景郁賭不起,自然是要去官驛,起碼官驛那邊侍衛多,裏三層外三層,叛軍想要成功刺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伯景郁去看庭淵,“你有沒有傷到?”

庭淵搖頭:“我沒事,你帶著我躲得及時。”

午後時分日頭暄暄,鶯酣燕懶,念奴大咧咧地推開了房門:“男郎,平肝明目的藥已經送到東廚去熬著了,過一會端過來給您喝。”

他看見庭淵的手裏捧著一本書,嘖了一聲,徑自上前去把書合起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男郎,您可不能再用眼了。”

連日過去,庭淵的眼睛非但沒有好轉,還有更壞的趨勢,一到天色擦黑便連三步外的路都看不清楚。

昨天庭琢玉在府上,他不得已要去前廳一塊用晚膳,在離席的時候,一頭撞到了飯廳中的畫棟上。

他沒告訴他們個中緣由,只說是近來有些用眼過度了,庭琢玉便當做是尋常病症,讓念奴去抓幾味明目的藥給他煎服。

庭淵被收了書,很不痛快地一攤手:“書也不讓看,那你叫我做什麽?我總不能和個閑人似的在這坐著吧。”

念奴對此早有對策,他眼眸中清波蕩漾,問道:“男郎猜猜我今天去杏林抓藥的時候,碰見誰了?”

庭淵歪著身子搭在軟椅上:“你既然這麽問了,那這個人我也認識,能讓你這麽高興的,我猜是趙五郎。”

念奴白凈無瑕的臉燒起難堪的薄紅:“不是,是伯九郎君。”

庭淵心頭一動,故作平靜地移開了目光。

念奴又湊了上來:“還是伯郎君先認出的我呢。”

見庭淵又重新轉回頭,他才頑笑著說:“我等著夥計給我抓藥的時候,伯郎君從樓上下來了,他一見我便指著我問道:‘你是跟在庭男郎身邊的那個侍男,叫念奴對吧?’”

庭淵的確有些納悶了:“他怎麽會認得你?”

念奴的手從上往下一壓:“我也疑惑呢,明明我和伯郎君就見過兩三回,他卻一下就把我認出來了。”

庭淵搪塞著應了兩聲:“然後呢?”

“他問我來藥店做什麽,我說男郎眼睛不舒服,他立馬變成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然後想了一下,便說他那有個很管用的藥方,讓我回來就請您去金谷樓,他親自帶過來。”

庭淵有些哭笑不得的,只怕再靈驗的藥石也對他的眼睛無解。

念奴對伯景郁認出自己這件事很有好感,便試探著幫他多說了一句話:“伯郎君說話的時候,臉上表情看著也挺誠摯的,男郎還是去見一見吧?”

庭淵低默一息,開口說:“去,就當是打發時間了。”

金谷樓和往常一樣,甜膩的香霧縈繞著廊檐四角,艷陽的浮光與澹澹的蓮池對照,亮得十分晃眼。

庭淵剛坐下,伯景郁也推開門進來了,他便站起身斂裙一禮:“問伯郎君安。”

伯景郁疾步走到他跟前,來來回回地看了他的眼睛,才回禮道:“我聽說阿淵不安康。”

他語氣嚴肅,庭淵沒忍住,掩口而笑。

伯景郁更加著急了,強硬的聲調中透著十成十的憐惜:“你笑什麽?你以為喝藥是件很好玩的事嗎?”

庭淵看他真的有些惱了,便起身把門關上,軟聲對他道:“伯郎君,我這個病不須用藥,三個月一過,自然就好了。”

伯景郁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卻是為何?”

庭淵有些猶疑,不知道要不要對他說實話。

伯景郁等了等也沒聽見他回答,便平復了心氣對他說:“若是你不想說,那就不說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頁紙,小心地在桌上鋪開給他看:“但要把這個拿去,這藥方對付眼疾有奇效。你讓侍男照著這上面的劑量去抓藥,一天一次溫水送服。”

紙上的字跡舒展有型,飄逸自如,庭淵一眼就認出來是伯景郁親筆所書。

窗外的香風輕易地吹在庭淵的脖頸上,他原本微凝著的黛眉松開了:“伯郎君,這個病不是因為別的什麽事,只是我妄自窺視天機的後果。”

伯景郁大感意外,小心地向他詢問:“那阿淵為什麽要這麽做?”

庭淵一五一十地溫聲和他解釋:“李郎君回宮一事對六娘是個晴天霹靂,我於心不忍,便推算了李郎君的命數說予他聽。”

伯景郁頓時驚慌失措起來,他狠狠咳了幾聲,邊壓著自己起伏的胸口邊問:“推算命數還有這樣的天罰?那阿淵也為我推算過命數,豈不是...”

庭淵不忍讓他錯解自責,趕忙打斷了他:“是伯郎君自己找上我的,便不用我去分擔因果。”

伯景郁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咳勢漸弱,他長舒了口氣說道:“其實梁男郎何必為此事難過消沉,宮中行事雖有不便的地方,但在宮外購產居住的也大有人在,本就不用如牛郎織男一樣一年一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