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未來約定

八月初,監牢。

入目的這些人都是當初沖卡失敗被抓的人。

都是各族各家的子弟,被關在牢裏至今已有月余。

抓進來的時候有多狼狽,現在更勝一籌。

防風巡視一圈後,小皮鞭在手上輕輕地敲著:“還是不說嗎?”

無人應答。

滿庭花雨不休,飛瓊柳絮結成白網,零星幾點蟬聲聒噪。

梁有儀身著裏衣,倚在軟榻錦帳上聽人說話,庭淵靠在與他相反的另一邊,輕輕擰了擰他的腿:“六娘,別單我一個人在這說啊,你也同我說說。”

梁有儀睡眼惺忪,他勉強坐直,不甚清醒的:“四娘,我都聽糊塗了,你不願嫁給趙五,卻也不是因為伯郎君的緣故,難不成你還有別的意中人?”

“當然沒有...是因為”庭淵險些就要把自己和伯景郁的淵源講給他聽,然而話到嘴邊卻突然哽住了。

梁有儀見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自己先樂了:“你看吧,你阿兄的話也不無道理,要我說你還是再好好想想。”

他心虛地擺擺手避開話題:“不提了不提了。”

梁有儀見他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的樣子,也不再多問下去,只不自覺地輕嘆出一口氣。

庭淵抱著臂看了看他,隨口一問:“我還好端端的呢,你怎麽反倒先嘆上氣了?”

梁有儀撐著腦袋,在無言中注視房中放著的幾樣器樂良久:“我可沒在想你的事。李郎君生辰將近,我挑了幾件賀禮,但都覺得不太滿意。”

庭淵很是不滿地瞪他一眼:“什麽時候,你怎麽也不知會我一聲?”

梁有儀輕悄悄地呼出一息,語氣嬌嗔:“這不是披金坊出了事,怕你忙不過來嘛。”

庭淵還沒說話,恰逢房外悶雷震響,兩個人都向外看了看,月星隱曜,天空一片墨郁色。

梁有儀漫不經心地戳了戳他:“怕是要落雨了,你今晚還回家去嗎?李郎君生辰就在明天了,若是不回,正好和我一道去,也省得一來一回的麻煩了。”

庭淵心裏還有怨氣,自然是不想回去,他站起身抻了一記懶腰:“不回了,叫個人領我去更衣吧。”

梁有儀向外招呼一聲,正在庭淵要踏出門的時候,他忽地問了一句:“四娘,若是八字只有六字,差了時辰,還可以推算命數嗎?”

庭淵突然有種在司天台時被少監問話的錯覺,下意識回答道:“可根據生平所歷之事反推時辰,得到準確時辰後,再推算命數即可。”

梁有儀眼珠靈動的一轉,庭淵這才反應過來:“怎麽,想給李郎君推命?”

不等人承認,他便快步流星地走遠了一程,只留下一句:“除非有他自己的意願,否則不看。”

梁有儀泄了氣,卻也沒有為難人的想法,只喃喃自語道:“原是如此。”

趁著這個時候,梁有儀又招手叫了一個機靈點的侍男進來吩咐:“你去給庭府上送個話,說庭四男郎今晚便在梁府上安置了,嘴緊些。”

那侍男點點頭,領了命便出去了,一路上都小心避開旁人的視線。

庭淵更衣後再回到房中,放松下來便覺得有些累了,他重重地在梁有儀身旁躺下去,又翻過身來問:“明日宴席,都有哪些人來?”

梁有儀大大咧咧地看他一眼:“這你可問遲了,你想見的,不想見的,明日都會見到。姚男郎,謝五郎,你上次也見過的那個易七郎,伯九郎...”

庭淵一掃倦怠之意,瞪大了眼睛:“怎麽伯九郎也在?你什麽時候跟他走的這麽近了?”

“上次他生辰時拿出來的那張琴,你也見著了,李郎君喜歡得不得了,我想著要是能買下,當作賀禮定然是極好的,便去找了他。”

梁有儀快速瞥了瞥他:“我也不能光說買琴,不說緣由吧,話趕話的,我便把他一塊叫上了。”

庭淵無可奈何地掖了掖錦衾,閉上了眼:“那琴買到了沒?”

梁有儀說起這個就來氣:“沒有,伯九郎說那張琴是他父親從東宮中借出來的,用完就還回去了。”

過去的三天兩夜,庭淵安心睡覺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他這一覺睡得很沉,再醒過來時,梁有儀已經梳妝打扮得差不多了。

日月閑閑,庭淵看著陌生的陳設,一陣心悸後才想起來,他沒好氣地揉了揉眼睛,口中埋怨道:“六娘,你怎麽也不早些叫我起來收拾?”

正在往梁有儀鬢發中插簪的侍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卷簾屏風後的梁有儀舉起三根手指:“天地良心,我叫你幾回了,連我們在這說話走動的聲響動靜都沒把你吵醒。”

庭淵一窘,連忙下了榻開始穿衣服,梁有儀還在調侃他:“我今天算是知道你平時遲來的時候,都是在哪耽誤時間了。”

庭淵一邊給自己披上披帛,一邊分心懟了回去:“誒,你今天可是大清早的就亢奮著呢,我便不同你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