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想親你

這樣的結局,對兩家都好。

倒是能理解,畢竟商人重利,有利可圖的事情,不會放著利不要。

在知州沈塬的見證下,兩家簽訂了協議,將賠償等種種寫得一清二楚,鳳棲閣拿了利益,諒解季家的晚輩,這事就算翻篇了。

季家的人和鳳棲閣道謝,兩家也算是握手言和。

鳳棲閣的大難解決了,閣主說什麽都要留下庭淵他們一起吃個家常便飯。

庭淵這才心滿意足地將手縮回錦被裏,徹底睡沉了。

兩人相貼的一小塊皮膚分開來,伯景郁居高臨下地看他,這人睡熟的時候瞧著倒很乖順,不似白日裏的張牙舞爪,方才顯露出一點同庭漣相似的雙生子氣質來。

此時的庭淵沒了孑然張狂的勁兒,昏黃燈影下,露出的半張臉愈發潤美如玉,伯景郁靜靜站了一會兒,聽見他呼吸逐漸平穩,又伸手去探了探額頭,已不如方才那般燙手。

可是離得越近,他便越發看不清庭淵這個人了。他的狠辣紈絝都擺在明面上,脆弱和溫情卻好似夜霧一樣,只可恍然間瞧見些許,實在難辨真假虛實。

他一時不知是否該繼續對此人抱有敵意了。

悵然之間,疾享用完今夜的點心,收著翅膀落在房門前,雙爪往覆蓋薄雪的地面印上獵物淋漓的血,並不進來,只支著脖子往屋裏瞅。

伯景郁聽見了門口的動靜,用腳尖將炭盆往床邊再撥弄幾寸,猶豫一瞬,終究將庭漣的狼毫擱在桌上,關門離開了。

夢裏也說著阿漣,想來應也是在意胞弟的吧。

伯景郁打個響指,疾便蹬蹬爪子落到他肩頭,隨他一同穿過岑寂長廊,回屋去了。

風雪糾纏整夜,院中小湖結了層厚冰,模糊映著冷白的月華,癡情人別過薄情種,各安一隅,今夜好眠。

翌日清晨。

榻上虛虛伸出半只胳膊來,庭淵睡眼朦朧,喉頭幹澀地叫了一聲:“米酒,水。”

沒人應他。

庭淵懵了一會兒,方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人昨夜便被自己差回寧州去了。

他支著身子起來時腦袋一陣眩暈,只好按著眉心緩解,昨夜記憶似是被人抹去一般,米酒走後他做了什麽來著?

做了什麽不記得,可再不潤潤嗓,喉嚨真要被灼穿了。

庭淵跌跌撞撞地起來,只覺得一陣頭重腳輕,顛三倒四地走到桌邊端起茶盞時,忽的定住了。

一只狼毫,此刻正服服帖帖地擺在桌上,庭淵一口氣飲盡了隔夜冷茶,抓起那筆看了又看,錯不了,正是庭漣的。

他想起來了,昨夜似是尋不見此物,又想起些陳年舊事,迷迷糊糊縮在門口睡著了......那怎的今早醒來是在床上!

庭淵靜默片刻,心下已然猜得七七八八,他身上還有些熱,應是昨夜吹了許久冷風,又著了涼。

伯景郁昨日剛同他打了一場,應是討厭透了他,心上人的東西被他撿著了,還回來作甚?

庭淵想不通,也不願再想,許多事等著他去做,眼下夫立軒那頭就得盡快挑個時間去拜會,距離冬祭只有半月了。

他面色倦沉地揉著耳根,一陣虛恍,心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事情。

煊都著實不是個好地方,這地兒大抵克他,做什麽事都像被絆著手腳,得分外小心,才不至於原形畢露。

房門突然被叩響了。

窗外遼闊長空傳來猛禽的唳叫,庭淵在這動靜裏披上件外衣,沒事人一樣把這杆狼毫揣進懷裏,深吸口氣,藏住疲憊的困意,露出點摻假的笑意,大步開了房門。

門口僅立著一人,幸好不是伯景郁。

老府醫微埋著頭行完禮,便進門給庭淵搭脈問診,不多時一躬身,道:“夫郎應是染了風寒,並不嚴重,按時服藥,注意保暖即可。”

庭淵應了聲,這府醫剛要退下,忽然又被叫住了。

“誰叫你來的,”庭淵問,“小將軍嗎?”

老府醫趕緊作揖:“是。”他頓了頓,又急急擡頭補充道:“將軍對夫郎很是關切,一大早便差我來此候著。夫郎只待靜養幾日,病好即可再度同房。”

“好啊。”庭淵皮笑肉不笑,擡手撈起滿頭烏發,露出修長脖頸,這頸子上的幾指紅印還余淡痕,一路延伸到衣領之中,像是半遮半掩釀著的風情。

幾縷碎發還掛在他耳側,尾稍落在鎖骨凹陷處,隨著庭淵偏頭的動作輕輕掃動著。

他眼裏含笑,懶懨懨地說:“著急的人又不是我。”

這半句話甫一出口,屋內點著的沉香也好似多了點削骨噬魂的味道,各種旖旎的畫面漂浮起來,隱隱綽綽顯出白凈脖頸上的幾處紅指印,不受控地往人腦子裏鉆。

年過半百的府醫再不敢多看一眼,只恨自己多嘴,抹著額間汗喏喏退身,逃也似的出去了。

庭淵方才冷哼一聲,心知昨夜後半段他毫無印象,伯景郁今早既沒現身,便也一定不願提起,索性先去深柳祠尋尾陶碰個頭,緊著冬祭與探查的要事辦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