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血鴉食人

這就更是氣炸了外頭來討說法的村民。

一眾人便要作勢往屋子裏沖。

董怡然還在屋裏大笑,“你們的媳婦都給我們睡了,你們的孩子也都是給我們養的,我也不枉此生了。”

他在裏頭笑得猖狂,外頭討說法的村民心中憤怒值到了頂峰。

驚風他們在屋內阻攔,便是人再多,也是攔不住這些人。

深柳祠綴以“祠”之名,其實已經同該字沒有半分關系。

這處本是兩百年前一左姓顯赫世家的祠堂,彼時大梁剛剛開國,煊都方才被稱作煊都,舉國上下剛剛經歷改朝換代的大動蕩,又碰巧遭遇蝗蟲雪災,一時間餓殍遍地。

該世家族長不忍,自發開倉濟災,又提供住所供流民避寒,這尊活菩薩靠著饑腸轆轆的無數人口口相傳,湧來的流民愈發多起來,漸漸地容納不下。

誰曾想左家竟咬咬牙,將自家祠堂也開放出去廣納流民,幾乎散盡家財,方才穩住了煊都城內飄搖不定的局面。

煊都的冬日漫長寒冷,流民整日群聚在此處,漸漸地開始做些營生,又經後世百年擴張發展,成了煊都如今最綺靡繁華的地方,雖遍地瓦舍勾欄,卻也容納著大梁最為熱鬧盛大的新年燈會,稱得上一處奇景。

為了紀念這大義世家,深柳祠從未更名。可惜的是兩百年間光景匆匆,那左家後人早已不知所蹤。

庭淵把玩著他從譚書那兒得來的便宜扇子,同米酒一道走入這處酒色征逐的銷金窟。沿途盡是富麗堂皇的酒樓茶社,煊都的權貴們最喜歡在此處會友接客、吟詩作對,亦或是吃酒狎妓、賭錢看戲。

這一浮奢的風氣愈往裏走便愈盛,直至庭淵二人停在深柳祠最為出名的繁錦酒樓前。

繁錦酒樓,庭淵將這個名字囫圇品了一遍,偏頭嗤笑著同米酒做評道:“她怎麽撿了這麽個地兒待著?實在俗不可耐。”

可他甫一見到老鴇,立刻翻臉如翻書,由著對方滿面春風地將自己迎進去,那和煦有禮的模樣,實在叫人瞧不出異常。

這風韻猶存的老鴇見識頗多,早反復審視著將庭淵的一身行頭估了價,打定主意要留下這位非富即貴的俊公子,便先將人領進廂房,叫店小二上來最好的酒菜,又堆起笑容來:“爺喜歡些什麽樣的?姑娘還是——”

庭淵搖著扇子,笑而不答。

這鴇母立刻福至心靈,邊喚“您稍等”邊退了出去。

廂房門再開時,一群小倌們依次進來。繁錦酒樓確實與別處不同,這些十六七歲的小倌們並不一昧柔情曼妙爭比女妓,反而大多清俊英氣,很有良家少年人的風味。

庭淵粗略掃過這一排人,面上笑得招搖,心裏卻蔫了吧唧地想著:這個不夠結實,那個也太瘦弱,這個不夠俊俏,那個長得倒很不錯,可看起來過於幼態了,他不喜歡這麽白凈的。

正當他準備瞎指一個完事時,卻突然聽見這些小倌裏傳來一聲驚疑不定的質問:“怎麽是你?!”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將在場其余人皆嚇了一跳,鴇母忙差使人去捂這人的嘴要將他拖走,卻不想這半大少年力氣驚人,他掙脫了鉗制,撐到庭淵跟前去,又問了一遍:“怎麽是你?”

庭淵同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對視,忽然想起,昨日成親時,他曾瞥見鎮北侯府門後探出過這樣一雙眼睛。

沒記錯的話,這便是那鎮北中護軍徐家的小兒子。

徐逸之幾乎快把後槽牙咬碎了,他想為自家小將軍鳴不平,憋著一肚子怒火要對庭淵發,但又不知從何發起,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生生憋紅了臉。

在這劍拔弩張的怪異氣氛裏,庭淵忽然噗嗤笑出聲來。

他站起身,一把攬過徐逸之的腰,對著目瞪口呆的鴇母點點頭道:“勞駕,他脾氣不大好。”

老鴇登時喜笑顏開起來,知道眼前這位是遇著了舊相好——轉念想想也不奇怪,這個小倌她瞧著面生,指不定是從何處剛收來的,同庭淵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風流債。

她思及此,麻溜地帶著一眾小倌關門離開了。

因而她不曾注意到,房內的徐逸之身形一僵。

——一把匕首,正不偏不倚抵在他的腰窩。

庭淵另一手還不徐不慢地搖著扇子,支使米酒出去後,他懶洋洋地問徐逸之:“鎮北侯府是沒人可用了嗎?派你這麽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跟來。”

“你胡說什麽!誰稀罕跟著你了!”徐逸之又氣又惱,卻不敢左右亂動,“你昨日才嫁給小將軍,今天、今天就來逛青樓——你怎麽對得起他!”

他越說越激動,既緊張又委屈,語速越來越快:“要不是我碰巧撞破你,你是不是就真要背著小將軍尋歡作樂了?你、你不能這樣,我娘說過,成了親就要待另一人好的,就算你沒那麽喜歡小將軍,你也不能做出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