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密道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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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方的路綿長漆黑,風瑾只靠著步行,慢慢地挪到了傳送陣處。

風澈覺得他生機衰敗,虛弱得一陣風吹過來就要倒了,幾次看他搖搖欲墜,下意識地就要出去扶。

但他此時尚且未證實那孩子是風瑾的部分神魂,不能判定眼前的風瑾是否為本尊,只能無奈地收回手。

他克制著自己心底的擔憂,跟在風瑾身後,看著對方一步一步登上傳送陣台。

僅僅十級台階,風瑾中途歇了一次,尚且未能登頂之時,傳送陣台驟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風澈瞬間避到陰影裏,看見陣台上,光影交錯之間,一個人從中踏出。

來者黑衣黑發,氣息沉著,身後負著一把半人高的唐刀,犀利的眉眼瞥過來時,讓人觸之心生忌憚。

在風澈看不見的角度,風瑾與衛世安對視一眼的刹那,眸底的光閃過一絲閃躲。

衛世安略一站定,抱拳道:“風家主。”

風瑾微微頷首:“衛先生。”

學堂與風家向來交好,衛世安作為這些年學堂與風家的聯絡人,雖與風瑾未曾有師生之誼,但好歹見過幾面,一別經年,如此稱呼倒是顯得有些生疏。

風澈記得當年風家屠門之後,姬家派出去尋找出逃風家子弟,傳回來的密報之中,曾有提及衛世安現身風家,將風氏子弟陳列在大殿內的屍骨安葬入祖墳。

衛世安這次被許一諾派來,保住風瑾的殘魂,倒也不足為奇。

風澈默默地看著。

風瑾擡起手想要描摹那孩子的眉眼,又似有所顧忌,掐著指尖頓在半空,隨後放下手去。

他見衛世安手已經遞過來,只能將孩子放入對方懷中。

衛世安接過,風瑾小心翼翼地托著那孩子的後頸,將之穩穩地墊在衛世安的手臂上。

他理了理那孩子的衣領和腰帶,這才擡眸與衛世安對視,身體前傾,向前一拜:“還請先生照顧風氏嫡系唯一的後人。”

衛世安點頭,原本冷硬的眉眼斂住犀利,竟然懨懨地帶著些許的不忍:“風家主,學堂並非不幫……”

風瑾擺擺手,打斷他的解釋:“我明白的。”

他發白的唇瓣微微顫抖,明明是中正平和的語氣,吐出的話卻帶著一股將死之人都難有的通透:

“學堂處於中立,無權參與各家族內鬥,風瀾謀反,無論鹿死誰手,只要於人族守城無害,便不會過問,如今幫我護住一人,便已是仁至義盡了。”

衛世安看著他的神色,那雙溫和的眸子裏帶著生死看淡的漠然,最後看了一眼那孩子後,薄唇甚至抿著一絲訣別的意味。

衛世安忽的想起,上次自己來風家,對著大殿上那具無頭的屍骨思考過的問題。

風行舟蔔術卓絕,又怎會不知叛逃的親子即將歸來屠門,卻偏偏還是留下等著風澈。

風行舟對一個孽障抱有最後一絲期許,希望風澈還有救或是可以回頭,留下勸說,才落得個死在骨肉至親之手的下場。

而如今,他的兒子風瑾,明知以這副孱弱之軀,反抗風瀾的奪權無異於赴死,但還是為了風家最後一點血脈尊嚴,毅然決然留下殊死一搏。

衛世安一腔的悲痛惋惜留在肺腑,如今風瑾這一死,恐怕連收屍之人都不會有,風瀾謀反勢必萬事做絕,不挫骨揚灰以示警戒,便已經是好的結局了。

為何如此相像,又如此固執……

為何風家人代代堅守,偏生出了一個風澈做出那般傷天害理的事情。

衛世安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至今無法走出多年的心障。

風澈,對風家而言,是罪無可赦罪大惡極,但於蒼生而言,卻是散了渡世的聖人。

是孽障,也是救世者。

而他衛世安無疑也是受益者,天下人亦然。

他無法理解風澈的所作所為,恨極了不假,卻還是忍不住在風家觸景傷情,若沒有風澈救世,他們這些人根本沒有命去想那些恩恩怨怨。

他不知道如何去銘記一個孽障,每每想到總覺得自己堅守半生的信仰在崩塌。

風瑾孤零零的背影落入他的眼,他不禁想到風瑾這麽多年是如何過來的,是否還在心底存著半分的兄弟之情?

幾乎是鬼使神差一般,他忍不住輕輕開口問了句:“若渡那忘川之時,遇見風澈靈魂碎片,可會駐足……”

風瑾腳步一頓:“風澈?”

他搖搖頭,走入隧道深處,身後的傳送陣台的光亮逐漸從肩膀過渡到腳跟,最後黑暗將他本人悉數吞沒,衛世安才遙遙地聽見對方的下半句話:

“為何駐足?今生今世不會原諒,下輩子……呵呵,他有下輩子嗎?”

他說這話時,走過轉角,風澈指尖死死扣住墻壁,慌亂間看見風瑾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