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北二遇險
梁雨晴禦劍在各個哨崗穿梭。
傳信是她的選擇。
即使這是那紈絝的一時興起,事後發落,他是死是活聽天由命,若是真的……她不敢拿滿城性命去賭。
她知為何那少年要她來親自傳信。
此舉不合規矩,未經守城將領姜臨下令,擅自傳達結界將要遇襲的言論,縱然是她這種在姜家守城修士之中頗有威望之人,一道傳音過去,任誰都會疑慮三分,何況是那個少年去說。
為了讓各哨崗負責人相信自己所言非虛,她必須親至才能有說服力。
她看著最後幾處哨崗,估算了一下時間,距離她出發已經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她其實是一個嚴謹的人,凡事都求盡善盡美。骨子裏的完美主義讓她總覺得余下的兩處哨崗應當也是通知到了才好。
她正欲禦劍,腦海裏突然閃過那個少年的臉來,泛起幽藍的瞳孔在遠處閃過的劍光反射下浮動著碎金,他認真沉重的話尤在耳邊回蕩:“一盞茶必回……”
她不知怎地,止住了靈劍,幾乎是鬼使神差一般,手裏抽出幾張傳音符,用靈力將傳音符寄了出去。傳音符化作兩道金光向著各個哨崗掠去。
梁雨晴看著傳音符遠去,覺得自己瘋了,真的相信一個少年人的話不說,還如此聽話,說一盞茶便一盞茶就回。
她回身踏上劍身,正欲朝著原路返回,身後驟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響,轟然碎裂的聲音波及她腳下的靈劍,劍身震顫之余竟與靈力聯系切斷,她沒能禦劍成功。
就在剛剛,那傳音符到了不久,結界就被捅了一個窟窿。
窟窿最中心寸寸碎裂,化作透明如同琉璃的碎片,碎片四處飛濺,城墻被一只巨型利爪踩成沙石飛灰。
濃煙滾滾中,梁雨晴回眸,縱是臉頰被飛濺來的沙石劃出了一道血口,她連半點反應也不敢有。
她全身每一寸都在尖叫著要逃離,但她此刻已經完全喪失了對身體的掌控權,連眼珠都沒法動彈。
渡劫期的強大威壓掃射過來,她還未來得及收回擴出去用作傳音和探路的神識,原本堅不可摧的神識便碎成了飛灰。
靈魂撕裂一般的疼痛讓她渾身冷汗直流。
靈劍已斷,神識混沌,身體僵直,她站在原地,像是被拘在牢籠裏待宰的羔羊。
這些年拼死征戰,她自以為無所畏懼,直到今日才知道,姜少主從未讓他們獨自面對過的渡劫期威懾,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她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那只利爪太大太大,只是輕輕擡起便再次落下,這次又摧毀了一處哨崗。
威壓更重了,那兇獸,更近了。
梁雨晴閉上了眼,渾渾噩噩中,她只來得及想:
所幸信了那少年的話,其余哨崗的保護罩已經撐起來了……
突然,她的胳膊被一個人用大力拽開,周圍環境飛速變換,只一息她便隨之退到了遠處的哨崗。
身上威壓驟然一松,梁雨晴仿佛抽盡了骨頭,軟軟癱倒在地上,冷汗流到虛脫,饒是誰在鬼門關走上一遭,狼狽狀態也不會強到哪裏去。
風澈將她的胳膊遞給付啟,讓他扶著。
隨即,風澈手中青色的風盤運轉,化作幾縷細細的青色微風。那幾縷微風在他身邊繞行幾圈,將他的話盡數收納進去:“北二哨遇襲,現渡劫中期兇獸,速來北五集合!”
青色的微風快如閃電,眨眼間便散去了各地。
他瞥了一眼遠方的戰況,估算了一下時間,立刻去尋此處哨崗的負責人。
北五負責人名喚宋年,元嬰中期修士,剛剛位於城樓上,他親眼看見那個少年擡指施展出風家高階陣圖“縮地成寸”,從那一片渡劫期巨大威壓場中穿行而過,救回了一人。
而此刻這位少年就站在他眼前。
那人身姿頎長,一身氣度帶著囂張桀驁,纖長的睫毛垂下來,認認真真地看人時,眼眸中上位者的氣息沉沉地壓下來,竟讓人產生一種不敢反抗的心思。
他原本心下疑慮,風氏如今衰弱,何時出了個十幾歲就能施展高階陣圖的小輩,但如今看來,眼前之人周身氣質言談不凡,恐怕是風家休養生息秘密養出的天驕。
風澈指著遠處,清冽的少年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三息內築起劍陣,再派人手去庫裏取靈石,”他拍了拍宋年的肩膀:“務必盡快,兇獸群,要來了。”
完成了這些,他還是目光憂慮地看著遠處不斷毀壞的城墻和結界,郁色凝結在眼底,化也化不開。
付啟照顧懷中梁雨晴之余,無意中看了風澈一眼,不知為何,少年的臉色竟有種病態的蒼白,在哨崗兩側擺著的昏黃燭火映照下,像極了易碎的瓷器。
他懷中的梁雨晴指尖抖了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艱難地拽住了風澈的衣角:“我是不是……原本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