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魄食緒

自那日從流離道歸來,風澈等人便被安排在了邊城城中客棧內。

風澈內損嚴重,幾乎傷了丹田和靈府,這幾天,姜思昱他們恢復得七七八八了就開始往他這兒跑。

他們熱熱鬧鬧地圍了一大圈,嘰嘰喳喳個不停,風澈在一旁喝著調理丹田的靈藥,溫養著楚家的安神符,還時常來個大夫給他瞧瞧傷勢恢復情況。

風澈嘴上說著煩,其實心裏倒是樂得如此,他前生自十七歲後便再無一日安生,也再沒遇見過什麽至交好友,紅顏知己更是無從談起。甚至在煉心路暗無天日的一百年裏,心靈裏唯一的慰藉就是學堂裏的歲月。少時最厭惡的地方,反倒成了他回憶裏的唯一的一方凈土。

這幾日他漸漸想明白了,總之,復活歸來已成事實,他先隱瞞身份,養好傷勢,再去尋求辦法恢復修為,而復活之事背後的陰謀算計,還需有足夠的修為底氣去支撐自己查清楚,至於姜臨……

他正想得入神,“哢嚓”一聲房門被推開,風澈條件反射翻了個白眼:很好,都學會不敲門直接進來了。

宋術腳沒進來腦袋先探了進來,他鬼鬼祟祟地晃了一會兒門,探頭探腦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朝他翻白眼的風澈,驚喜地喊:“大哥!我進來了!”

姜思昱跟著探頭,把他腦袋壓下去:“不要臉!我先喊的大哥!你跟著叫什麽”

許承煥:“胡說!明明是我大哥!”

白冉冉冷笑:“你們幾個不要臉的叫好幾天了,一個比一個順口。”

風澈偏頭看他一眼,徑直躺下,翻身面向墻壁,眼不見心不煩:“誰讓你們進來了?”

前面那三個傻呵呵地站著樂,白冉冉找個凳子坐下,摘下背後的劍放在腿上,見誰過來搶凳子就提起劍鞘拍過去。

這幾個就季知秋搭了腔:“你不讓我們進來我們就出去了。”

風澈饒有興致地翻回來,咧嘴一笑:“好哇,出去順便把門帶上,屋裏開著窗又開著門,我這沒好再給吹著了。”

季知秋慢慢走過去,“咣當”一聲把門關上,然後回頭又把窗戶關上,緊接著把宋術欠欠地搭在他凳子上的腿扒拉下去,坐在了上面。

風澈:能屈能伸,漂亮。

姜思昱看風澈沒真生氣,眼神咕嚕嚕轉了一圈:“啊,對了風兄,因為這次你我都是歷練出來的,無奈出現了此等意外,這樣回去也不好交差。”

他指著窗外,此處視野開闊,剛好可以看見城墻方向,巡邏的修士仍在嚴陣以待:“如今城外兇獸潮尚未平息,城中修士大多前往前線,少主一時半會兒不能帶我們歸去,而且正是用人之際……”

他規規矩矩地說著客套話,風澈詫異著這孩子怎麽盡學了些家族少主候選人要學的繁文縟節。

許承煥不耐煩地扯下姜思昱揉得皺皺巴巴的袖子,氣得嚷了一句:“你繞來繞去煩不煩啊?我來說!”

他蹲到風澈跟前,挑起眉毛,一張小臉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城裏發生怪事,我們想去查查,就問你幹不幹?”

他聲音太大,像是意識到自己如此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手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人已經退回了凳子上。

姜思昱突然臉紅,扯過許承煥,小聲嘀咕:“不是,風大哥為了救我們險些毀了根基,我怕我們會拖他後腿……”

他聲音漸漸消失,感受到風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過頭來,看見風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縱是易容可以改變五官形狀位置,卻遮掩不住一個人的氣質風華。風澈那雙眼,生的太過漂亮,強行抹去了上挑的眼角和稠麗的薄紅,只因那瞳仁過於澄清透亮,看過來恍若盈盈一汪秋水,而其中微微帶著的戲謔卻好似一片羽毛,輕佻地拂過人的心尖,讓人無端萌生了褻瀆的罪惡感。

眾人盯著看了一會兒,臉頰齊齊爆紅,宋術忍不住叫了出來:“你……別用那個眼神看著我們……”

風澈無辜地眨眨眼,歪過頭,一頭青絲順勢傾瀉下來,伸手支起了半邊身子。他頗感興趣地露出一點笑意:“說說看,什麽怪事。”

“這城中,有人失了一魄。”姜思昱娓娓道來:“說是此女原是城中富商的發妻,素有“母老虎”之稱,人言此女性情暴躁易怒,丈夫被她管得雖富甲一方卻不敢納一門小妾。可幾日前回娘家,親人發現她溫順至極,被丈夫遞了休書剝離了房產錢財,她也沒有什麽反應。覺察到不對後,經人一探,竟是七魄丟了一魄。”

風澈點點頭:“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七魄分別對應七種情緒。屍狗主喜,伏矢主怒,雀陰主哀,吞賊主懼,非毒主愛,除穢主惡,臭肺主欲。凡失一魄,便會喪失該魄對應的情感。此女,便是丟了伏矢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