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4/8頁)

殷無覓目光沉沉地盯著她,試圖再次上前,被曲霧擡劍擋下。

他皺起眉,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心頭的惱怒早已燎原,揚聲發號施令,冷聲道,“你們都退下,我要與殿下單獨談談。”又轉而看向漆飲光,“羽山少主,我們夫妻二人要說些私密話,請你也暫且回避。”

宮娥們聽慣了他的命令,殷無覓話音一落,她們便動身往外退。就連玉昭衛當中都有三五人,跟著擡步往外走,見剩下的人仍站在原地,才驀地頓住腳步。

殿中靜默,暗流湧動。

漆飲光仔細觀察著沈丹熹的臉色,將神念掐成一線,傳音道:“殿下若是不想看見他,我可以替殿下將閬風山主請出去。殿下將我留在宮中,不就是為了氣他麽?沒關系,殿下,我是願意的。”

不論是她的父君昆侖君,還是她身邊近衛,抑或是漆飲光,他們都覺得她是在鬧別扭。

招人喜愛,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沈丹熹撫摸著掌中小鳥,生出幾分好奇,並未用密音回他,而是直接開口問道:“你願意什麽?”

“願意成為殿下手裏的刀,被殿下利用,就算改日殿下又與他重歸於好了,要趕我走,我也絕無一句怨言。”

沈丹熹終於擡眸,目光與他相接。

近距離下,漆飲光幾乎能從她漆黑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他下意識彎了彎眼角,帶上笑意,問道:“殿下為何如此看我?”

沈丹熹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緩聲開口,“沒什麽,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麽賤。”

漆飲光被罵得懵了一瞬,旋即又高興起來,眼神中透出的興奮讓人覺得莫名,好似她方才並不是在罵他,而是賞了他一顆糖,把他高興壞了。

饒是前一刻的沈丹熹,也屬實想不到,他不僅賤,他還能更賤。

沈丹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神態的轉變,眉間微蹙,沉吟片刻,又展顏說道:“好,我允你大鬧一場,最好鬧得昆侖上下皆能瞧見熹微宮的動靜。”

漆飲光的眸光如水一般蕩起漣漪,這個要求對他來說並不難,可以說,輕而易舉。

“遵命。”

……

殷無覓被曲霧擋在門口,只能眼睜睜看著殿內兩人低聲私語,姿態親密,正忍耐不住欲要強闖時,漆飲光忽而直起身,朝外走來了。

他臉上帶笑,眼角眉梢俱是一副小人得志般的猖狂,說道:“閬風山主方才應該聽得很清楚,殿下有令,山主請回吧。”

面對漆飲光,殷無覓可沒有面對神女殿下時,刻意展露出來的羸弱之態。

他渾身氣勢都變得尖厲,冷笑道:“我倒是不知,羽山少主又是以何種身份,在昆侖的地界上,對神女正式結契的道侶說出這句話的。”

殷無覓這般急於強調自己的正室身份,將漆飲光逗笑。

他並無半分動怒,語氣一如往常溫和,很有自知之明地回道:“我當然比不過覓公子,哪能有什麽身份?只不過是代為傳達殿下的意思罷了。”

殷無覓揚目,視線越過漆飲光的肩側,往他身後之人看去,冷聲道:“我們夫妻二人說話,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傳話。”

“那怎麽辦?殿下現在不想見你了,也不耐煩與你說話,可不就只有我一個外人來幫忙傳話了麽?”

漆飲光說道,衣袂無風而起,妖氣從周身泄出,氤氳出一片五色神光,如展開的一柄巨大彩扇,將他身後之人完全遮擋住了。

他的身影快如離弦之箭,直沖而出,掌中妖氣如虹,一掌朝殷無覓劈去。

越衡閃身至殷無覓前,擡劍接下這一掌,對撞的罡風從劍柄與手掌相接處,往兩面沖開,又被氤氳的五色神光全數阻擋在大殿之外。

漆飲光忽而彎眸對越衡笑了一下,越衡心中一驚,手中長劍劇烈地震顫起來。

這是靈劍對另一道遠勝於自己,更為強橫更為霸道的劍意的恐懼和折服。羽山少主甚至都沒有出劍,就徹底擊潰了他的劍氣。

只在瞬息之間,越衡的劍氣脫離他的掌控,被幽藍色的妖氣裹挾,一同朝他身後護佑之人撲去。

“山主!”越衡驚呼,不顧自己安危,立即轉身回護。

可惜已來不及,越衡修習寬劍,劍氣厚重、剛猛,這樣的劍氣被漆飲光裹挾手中,威力頓時翻增數倍,凝為一柄擎天之劍,虎虎生風地朝殷無覓斜劈而下。

玉昭衛幾人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手按在配劍上,即刻便要出鞘。

沈丹熹指尖撓著小雀下巴,輕聲細語道:“我看誰敢?”

這一句話將嘲麓等人定在當場,但他們的手仍死死按在配劍上,手背上青筋直突,看得出來,對神女的命令並不心服。

沈丹熹從座上起身,迤迤然走到他們身前,目光在幾人身上點過,“嘲麓,牧風,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