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先抓一人

自上次受自己的外公教導以後,載壦已經不再想著如何去找張璁的麻煩。

實際上在這個過程中,他與自己的大哥也變得稍微不一樣了。

他大哥身後的那群清流,以不立嫡立長的聖訓而圍聚在他的周圍,自覺正統,而與張璁自然是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是彼此互成死敵。

然而載壦現在知道,張璁自有其作用,他的父皇還要用他,時機自然不到,皇帝也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這次接四川的差使,他又明白皇帝並非完全的放任張璁,否則四川巡撫是張璁的人,又怎會輕易動他?

載壦現在是明白過來了,他的外公說公心私心,他的父皇面諭他是說利國、利民。說到底一句話,得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而不要考慮自己。

身處老二這樣的位置,載壦看得明白也更容易做到,他不在意自己在朝堂上的勢力,因為在他看來,在意也無用。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還是他自己所設想的,簡單點吧。

楊府的這座竹樓內,現在的載壦想得就是夏言、想的就是皇帝交辦的差事。

至於徐敏,他在這般時刻要說起與夏言的差事,自然得誇張些,他歷來都是機靈的,“小的有一至交好友,就是夏言的兒子,徐家與夏家乃是世交!”

“世交?那麽你定然知道雙流縣發生了什麽。”

徐敏想了想錦衣衛的事情到底能不能說,後來還是覺得不要,因為沒有意義,這樣的身份只會讓人懷疑,要說唬到皇子那是完全沒可能。

於是徐敏便省卻這一段,從頭說起,“回二殿下的話,小人正是親歷者。卻說大約三個月前,雙流縣來了一個外地人,此人姓韓,其家資頗豐,到了雙流以後,購地置宅,還捐納善款,在本縣名望陡增。”

“這是個好人?”

“但他的銀子有問題。”

載壦問:“這與楊先生說的夏言冤情有什麽關系?”

徐敏真像是見到了親人,“有關系!裕郡王,不止是夏伯父有冤情,小人的父親也有冤情!便是因為小人發現了這姓韓的銀子是走私的日本官銀,他擔心事發,先是將小人父親陷害下獄,而夏伯父是為全臣子之忠和朋友之義而向朝廷揭發此事,所以才遭了這番禍事!楊先生說冤,在小人看來,這便是千古奇冤!”

載壦驚了,“官銀走私?徐敏,你可知你在說什麽,這件事非同小可,稍有不實,便會要了你腦袋!”

徐敏面色嚴肅起來,跪下說:“二殿下,這是夏伯父的親筆手書,事實真相俱在其中,二殿下一看便知!”

楊慎也氣憤道,“二殿下,事情已經很明了了,四川一眾官員欺君罔上,陷害忠良,簡直是膽大包天!皇上苦心孤詣、數十年兢兢業業創造了這大明盛世,可不是留給這群蟲豸在其中上下其手,自謀己利的!”

“不錯,這件事他們應該給朝廷一個交代,給父皇一個交代。偶有疏漏和故意欺君這是天差地別之事。”

載壦負手低頭沉思,“不過,姚玉林是四川巡撫,自他而下,這一眾四川大小官員大多是其黨羽,牽涉人數想必不少,要想還夏言一個公道,給父皇一個真相,咱們還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比如說……這件事和姚玉林有什麽關系?哪怕咱們去把夏言救出來,再把他帶到君前,姚玉林一句被下屬蒙騙,便可脫去大部分的罪責了。”

楊慎吸了一口氣,“以此人絕不要臉的作風來看,這是極有可能之事。”

“這一切的問題在姚玉林,若是他這個巡撫照舊,咱們哪怕收拾了一兩個知府、布政使,四川的情形亦不會有所改觀。”

徐敏已經插不上話,他是有些聰明,但大人物說的這些事情已經震撼了他。

以前四川巡撫是他高不可攀的存在,現在竟在討論如何收拾他。

不過麽,他也還是在努力思索……

“官銀走私?!”徐敏忽然脫口而出,“最大的官肯定是拿最多的錢,這個姚玉林為什麽要替下面人瞞著?官銀走私的事情必定也和他有關!他們都是一夥兒的,誰又會信他不知道此事?”

“奇怪,你是如何發現官銀走私的?”載壦抓住了這個重點。

徐敏微微一頓,還是說出了他當初忽悠他父親的那一套。

那確實是個理由,載壦沉吟一番後說:“既然如此,咱們就把他們如何走私的這些事情都摸清楚,姚玉林牽涉其中,自然就無法脫罪,那麽他陷害夏言、欺君妄報的罪名也就坐實了,任他有多少張嘴,也難以自辯。”

楊慎問:“不知二殿下要從何查起?”

“山人自有妙計,若你們信得過我,等我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