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牢房滿了(第2/3頁)

也就是賢貴妃的娘家。

不過侍妾還是擔心,她這些年來聽到的皇帝形象都是強勢兇猛的,說起來也就是她們這般大的年紀,但那卻是個高到不可遙望的層次,真要惹上了,興許一個眼神就讓她們消失於世間。

當然,也有說他寬仁和善,只能說各人境遇不同吧。

總之這個正德皇帝,好壞另說,但沒有敢說他庸。

哪怕是她的夫君唐伯虎,官場不得意,也不敢說。

躲,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先前劉瑾‘作亂’的時候,好些活躍的全都偃旗息鼓了。

皇帝說過,江南士紳先負於朕。

這是什麽概念,有可能這次風頭過去,出身江南的士子仍然會在朝中受到‘歧視’。

在年前高潮的時候,蘇州府有些地方還鬧出過亂子,許家不就是麽,組織過府上青壯鬧事,現在門口的雜草都長了一米多高了。

唐伯虎這時候再盤算著往日的那些‘世家同輩好友’,竟有不少人遭逢此難。

毛語文在常州,韓子仁就分開到了蘇州。

許氏一家的親家們,就是他此行的目標。

當一個個帶著枷鎖的犯人走在姑蘇城的街頭,沒什麽文人、士子再替他們說話,而只會說:

“趙家也真是倒黴,攤上許家的兒媳。”

“還好那許氏這一輩一共只生了六個閨女……”

“六個還少?”

“你怕是不知,無錫縣那邊都抓了十多戶了,大牢都塞不下!”

韓子仁是得和閔宜勤協調大牢的問題。

知府衙門內,

他說道:“此番辦理寧逆大案,已抓獲的罪犯共八百余人,閔知府,這麽多人,需得你協調一番,臨時置幾個牢房,等到事情辦完,我會一並押往南京,向皇上交差。”

閔宜勤不好說什麽,“上差放心,下官這就去辦。”

江南這大半年是沒個安生日子,因為死了太多人,農忙都耽擱了,要說受苦,老百姓是受苦的。

但眼下這個節骨眼,沒什麽人還再提意見。

……

大牢裏可實在是個腌臜地,所以張璁和張子麟建議,要麽將人提來,如果實在要見的話。

不過朱厚照還是堅持要去。

實際上,地牢裏關了不少人,比如說李士實啊,劉養正啊,這些人都在一處呢。

朱厚照準備一起看了。

臨走的時候還叫上了範玉昌。

大冬天這裏倒是不潮,等著獄卒開門以後,朱厚照在神武衛指揮使許進的帶領下,走下樓梯。一行數人全都跟上。

剛下去,一個過道、兩邊大牢籠的結果就顯現在眼前。

每個牢房裏,還有角落上帶個窗戶,所以倒沒有那麽暗。

而天子一來,這裏立馬開始了異動。

朱厚照當然看到右邊裏面那個就是朱宸濠。

不過他不是先要去見他,而是問了一句,“李士實是哪一位?”

尤址先前已準備過了,帶著陛下往前走了五個牢房,這才看到左手邊有個頭發花白的佝僂老者坐於草堆之上。

不過朱厚照這麽一出聲,好些人都知道是天子來了。

激動如宸濠者,立馬就開始大叫,“正德!你還敢來此!”

朱厚照狠狠地瞪他一眼,於是立馬有人警告,“再敢多言!讓你斃命於此!”

“簡直就像個狂暴的稚童,心志比之中人都不如,只會亂喊亂叫。暫時堵了他的嘴。”

“是!”

朱厚照回過身來,看這個歷史上都留名的李士實,問道:“你是進士出身,且歷經四朝,為官多年,就算再糊塗,又怎麽會糊塗到輔佐這樣心智不全的王爺奪取天下?況且就算你成了,都已經快八十了,明明可以安享晚年,為什麽要這樣?朕始終想不通。”

“皇上不遵祖制、不守立法,一切都憑本心,且乾綱獨斷,偏執己見。豈不聞禮崩樂壞?到那時人心既亂,江山神器,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朱厚照可不想像他那個叔祖一樣,動不動就鬼哭狼嚎一般,他並不生氣,“僅僅因為我輕視祖制、禮法,你就這樣斷言嗎?”

“祖制禮法乃是根本。皇上可有想過,為何自己會是這天下之主,九五至尊?”

朱厚照慨嘆,“你說的,有道理啊。”

李士實略有訝異,他沒想到正德皇帝竟然認可了他的說法。

實際上,的確有些道理。

所謂帝制,就是以一人敵天下人,就是要人人都安分守己,大家都接受自己出生的那一刻的身份,然後不要亂動。

這一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禮法正是為此而服務的。

儒家思想為什麽被統治者推崇,是有緣由的。

可惜,他從後世來,這一套遲早要被打破,所以苦苦守著到最後仍然是一場空,因而自然就沒那麽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