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南京守備劉瑾(第2/2頁)

況且,其實他不樂意殺一些能臣,不管是楊一清、王瓊還是張璁、楊廷和,人活著說不定什麽時候能派上用場,死了就只能燒紙錢給他們了。

張璁也是聰明人,他明白的,而且他更加明白,皇帝此番表達就是要讓他繼續忠心做事,不要三心二意,失了聖寵。

其實用人之時,最令朱厚照糾結的,不是旁人說了什麽,他的心意不會因旁人言語而動。怕就怕這個人本身犯了錯誤。比如說張璁真的狂妄以後,犯下不赦之罪,那個時候就難辦了。

到目前為止,他提醒過周尚文約束家人,提前給魏國公口諭也算是一個……

而後,皇帝就在邊上,張璁則大方翻閱起這些給他看的奏疏,越看越氣,要不是在君前,他都要破口大罵了。

既然被天子留了下來,想必這些人都是有些問題的,可他們落在紙上的話都是那麽正義凜然。

朱厚照過程中時常瞧他一眼,見他有時怒目而視也不作奇觀,“說來也是奇怪,聖人千百年才出一個,咱們大明朝倒是厲害,冒出了不少滿口仁義道德的聖人出來。朕不好直接動他們,用你也更加省力,不過既然這些人是有把柄,你便做得漂亮些。”

借刀殺人的話皇帝都直接講,張璁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天子以大道示人,是好是壞,不懼史筆,哪怕是他也算是受了教誨了。

“陛下盡可放心,微臣自認,還不是那等顢頇之人。”

“那你知道怎樣做得漂亮些麽?”朱厚照本來坐著,此時彎腰來問。

張璁回道:“自然是堂堂正正,叫人說不出閑話來。”

“要說你閑話的人,你做得再光明磊落還是會說你閑話,況且你又不是真的毫無私心。”朱厚照彎起嘴角,“朕說做得漂亮,不是給他們看的,是給朕看的,私心之上,再有些公心,這才叫漂亮。”

張璁瞬間明白了,就是不要只殺人,還要顧著正事。

“微臣糊塗,微臣糊塗。”

“行了,別看第二遍了,看第二遍就不漂亮了,出宮去吧。”

“是,微臣告退。”

張璁緩緩退步,到宮外之後直起身,並長舒一口氣。

皇帝治國多年,心思愈發深、手段愈發辣,他自認也是明白聖心的人,但這次奏對竟有數次不得要領,這其實是要警惕的。

說白了,沒有從皇帝的角度考慮問題。

長此以往,搞不明白天子真正的心思,做事情容易偏移,真有什麽後果,那便悔之晚矣。

就譬如看這些官員彈劾他的奏本,皇帝可不是和他鬧著玩,為了他出口氣。可笑自己為情緒所左右,一時間竟忘了真正重要的事。

“漂亮?有意思。”張璁輕輕呢喃一聲,哼笑著,像是自嘲也像是欽佩。

張璁走後,朱厚照自己百無聊賴的撥弄著這些奏疏,眉頭沉思之下,其實也還在考慮,“張璁此番殺人,必然被冠以報復之名,不多久會更加人人喊打。朕還在逼著他們同意給朕造個行宮避暑,烈火烹油聚於一鍋,怕是有人要橫遭禍事。”

“陛下威震天下,想來也不敢有人與天子作對。”

尤址的馬屁並不能解決問題。

朱厚照的根本目的還是要江南之事不能有片刻的耽擱,只有手段激烈,迅猛如虎,才能讓天下真正明白的朝廷的意思。

荊少奎為他新進提拔官員,忠心足夠,威望不足,這個當下確實還真的需要一個幫手了。

不過張璁不去江南,是他有意為之,那裏,人命會遠遠多過山東。

“尤址。”

“奴婢在。”

“你對朕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南京內守備那人,也是你的人吧。”

尤址多年來知道皇帝注重一個誠字,只要老實說,基本的都會沒事,“不敢欺瞞陛下,去年陛下在南京見過那人,他原和奴婢沒甚關系,不過這一年來屢有敬獻,心裏頭也萬分想著為皇上效命。”

“好。調他入宮吧,你來調教他。”

尤址欣喜,“是,奴婢謝皇上恩指。”

天子同意他的自己人入宮,這是一種地位上的確認和強化。

但朱厚照做事不會沒有道理,“朕之所以說你忠心耿耿,乃是你沒有暗中除掉劉瑾,這一點你還是聽話的。”

尤址心頭一震這是什麽意思?

“那劉瑾應當還在鳳陽守陵?傳個旨意命他任南京內守備。”

南京內守備,也叫南京守備太監、南京守備內官,負責管理南京皇城,統管南京二十四衙門和南京軍隊,在沒有皇帝的南京紫禁城,內守備儼然土皇帝。

劉瑾這個人名聲很差,手段卑鄙且狠辣。當年倒了台以後,幾乎要被人遺忘,此番忽然被提起,不把那些人嚇個大跳才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