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退田活命?田就是命!

張璁的一番話有軟有硬,那些侵占屯田、戰力下降等等弊端其實並未入人人心中,關鍵還是西接甘肅、北臨朔方。

當然,還有一些心理因素。

譬如正德皇帝威名在外,關於他的各類事跡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了,若是主少國疑或是主弱臣強,反正隨便來點什麽標志著中央不穩的情形,那也還能有些其他的心思。

現在這種情況下,要來硬的而後能活的幾率實在不高。

除非是落草為寇,從此逃避朝廷追捕,那還有些機會。

然而那種絕望的日子有什麽好過的。

這頓飯,是誰也沒有吃下去,就張璁喝了兩杯酒。

然後回到給他安排的行轅,大門一關,誰也不見。

日期,定好了。

九月一日,限期交田。

這道令要是違了,就是違反聖旨。

寧夏中衛指揮使左真、後衛指揮使範成生、前衛指揮使葛檸等人都從駐地趕至慶陽城。

便是在他們商談之際,還有鎮守太監李增暗中來訪。

姜漢不知其意,對著楊英等一眾屬將說:“你們先到後面去,聽聽他怎麽說。”

屋裏擺了個屏風,自可藏人,只要不出聲,外人是聽不到的。

李增有幾分憨厚像,臉寬而肥,一看就是日子過得不錯。

“李公公請坐。”

接待之間能見兩人的熟悉。

“接欽差這一趟咱家沒去,聽聞那個禦史當席宣了聖旨,還要限期退還。”

姜漢點頭,“不錯。李公公那邊……”

“嗯,宮裏也來了旨意。”

“劉公公那邊是否有其他的消息?”姜漢問得曖昧。

文官那邊他是不指望了,大明的文官一向壓制武官。所以張璁那句正德皇帝優待武將,他是認的。

因為他媽的原先做得差,哪怕表現成正常,那都是優秀了。

“交田。”

李增講完這句,屋裏有一陣的沉默。

良久,姜漢才說:“那個禦史有一句話是對的,今上優待武將。不過盡管如此,這些田畝都交出去以後,平日的花銷也難以維持。”

在李增面前哭窮,這老太監馬上就懂了。

就是給他的銀子便少了。

但李增也有難言之隱,宮裏來了信兒說交田,但明年的銀子要還是不要、如果要能不能少一點卻什麽都不講。

到時候萬一孝敬不到位,平白惹了麻煩,丟了腦袋可怎麽辦。

對於姜漢來說倒簡單,他可以直接當面就說明清楚。他這個寧夏鎮守太監還能沖到宮裏去麽?

所以這個口他不肯松。

“姜總兵,咱家知道的,欽差可沒說陛下要堵死咱們的路。”

姜漢心中大罵,那不就是用我的命給你開路嘛!到時候出了事,銀子被你拿走,砍得則是我的腦袋!

死不要臉的太監!

“本官是覺得,陛下之言也不無道理。而且聖旨已下,還有什麽可說?本官還在想,要上疏一封,自請罪責,並將那千余畝地分了就是。”

千余畝?李增心中不信。

姜漢的這番話,他也不信,誰這麽舍得,這麽輕易就將口袋裏的銀子交出去了,還要上疏自請罪責,一個鬧不好皇帝真的治你的罪,又要如何?

所以姜漢這番話完全就是回擊他的要求。說白了就是再要銀子,那就攤牌吧。

唉。

老太監拇指摩挲著杯沿,輕笑出聲,“聖旨當然是不能違抗。咱家本就是個無根之人,年歲本來也大了,不行的話,就去說說軟話,換個舒服的地兒養老去。姜總兵要帶武將的頭兒,那咱家就東施效顰一回,帶一次官宦的頭兒,說不準也能領著一點賞。”

姜漢暗暗‘嘁’了一聲。

正當兩人這麽談的時候,外面又有人進來稟告。

“什麽事情?”姜漢問。

“稟朱總兵,巡撫王中丞派了不少人到寧夏鎮。”

“幹什麽的?”

“說是……奉旨,度田。”

聽到這四個字又是一塊巨石壓在心頭。度田,就是要量出來這塊地多大、是誰的。你總不能不去認吧?要是這樣倒好了,無主之地,朝廷直接領走了。

再者,對方必定是有備而來,寧夏鎮那麽大,肯定不是哪裏都度,而是先從關鍵人物度起,比如總兵、副總兵以及王府。

這些辦法,就是他們這些大老粗都想得到。

至於這個陜西巡撫王廷相的來路,他們也是清楚的,內閣楊閣老的人。

“知道了,下去吧。”

“是。”

人走以後,屋裏的兩人都急了。

“李公公,這陣仗不小,巡撫衙門那邊必然是內閣打的招呼。”

“是。我們還是該怎麽做,便怎麽做。”

李增說的很肯定,但聽得人很糊塗,這特麽不和沒說一樣麽?那具體是要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