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額遠河硝煙(二)(第2/2頁)

谷翦的密信要送走,派人來問她是否回信,花兒想了想,搖搖頭,不回。

幾日之後的京城裏,白棲嶺坐在自己的錢莊裏頭,獬鷹辦差回來兩手空空給他來回話,白棲嶺眉頭一立:“東西呢?”

獬鷹搖頭:“沒有。”

“個狼心狗肺的!”白棲嶺罵一句,起身踱步。獬鷹有幾日沒聽到白二爺罵人了,自打他離開燕琢城,是一個笑模樣都沒有。他們都難受,回到京城風平浪靜幾日,但接下來風起雲湧誰都知曉。

哼將被葬在燕琢城,哈將經此一役受了重傷,白棲嶺的人損失慘重,好在護送著糧草到了,算是救了谷家軍一命。也好在是趕回了柳條巷,救下了花兒和小阿宋。也因著此事迅速傳遍京城,他剛入京那一日就遭遇了太子黨羽的責難。

從燕琢城運來的白府的東西被扣在了太子的外宅,要白棲嶺親自去領。這等小事何須太子出面,他身邊的一個奴才搖著拂塵,細著嗓子教訓白棲嶺:

“從前京城人都以為白二爺是聰明人,只是做生意賺些買命錢。如今白二爺尋得靠山,把主子的話當耳旁風了。主子說:兵器運回京城,白二爺最終還是賣給了對家;主子說:白二爺不許插手糧草之事,白二爺卻親自護送糧草去大營。依主子之見,白二爺恐怕是要反了。”那奴才說完,用拂塵手柄戳白棲嶺脊梁骨:“你一個商戶,在京城裏不過是條狗,主子要你往東你偏要往西,這狗,怕是要不得了。”

白棲嶺自然知曉那奴才的意思,但也知曉那奴才口中的主子當下不敢拿他如何,不然也不會派條狗在他面前狂吠。

忽然伸手握住那奴才的拂塵手柄,將它從他手中搶了過來,轉眼就掰斷了,丟到地上。

那太監驚訝地看著他,手指伸出來指著他:“你且想好…你…”

他話音未落,白棲嶺已握住他手指,眼都不眨一下,只聽“哢”一聲,將他手指掰斷了。

斷了手指的太監蹲在地上嚎叫,白棲嶺蹲下身去,緩緩道:“往後記得兩件事:第一,別拿東西碰我;第二,別拿手指我。”

瘋癲的白棲嶺哪怕在京城亦不會收斂,有些人狗仗人勢,今日若不收拾下一次吠得更兇。那“狗”驚恐地看著他,連連向後退爬,怕他突然間再發什麽瘋。

白棲嶺冷哼一聲,叫人把東西提走,任那太監再放什麽狂言,他都沒有回頭。京城就是如此,那太子亦是如此,欺軟怕硬的主。若對他言聽計從,他轉眼就蹬鼻子上臉,若與他使橫,他反倒要想想對方幾斤幾兩。

打那一日起,責難再沒停過。今日派人來查賬,明日在白家鋪子外頭砍人頭,極盡惡心之事。白棲嶺並不急,因他知曉那太子鬧一陣就會換了花樣,派人來給他台階下。太子需要兵器,白棲嶺有兵器,二人就這樣彼此制衡。

此刻白棲嶺問獬鷹:“那她如何呢?”

“柳公說:投谷家軍,做了斥候,整日在山裏跑,跑了就吃,吃了再跑。”

“其余的呢?”

“柳公說:她有了自己的姓名,叫孫燕歸。是她自己做主為自己起的。”

白棲嶺猛然想起那次二人拌嘴,她順口給自己安了個姓,說她想姓什麽姓什麽。如今自己做主有了自己的姓,還給自己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孫燕歸,她念著她阿婆,念著她的城,她大概是盼著有一日那燕琢城還如往昔一樣。

“沒了?”

“柳公說:花兒在谷家軍不頑劣了,最聽谷少將軍的話。”

“狗屁。”白棲嶺莫名罵了一句:“她會聽話?她知道聽話二字怎麽寫嗎?給我當狗腿子的時候天天梗著脖子跟我幹架,如今到了谷家軍倒學會聽話了。想來是怕那谷為先的軍棍。”

獬鷹點頭:“應當是了。”

“谷為先慣會收買人心!”白棲嶺衣袖一甩,胸中升起無名之火。

獬鷹苦笑了一下。

獬鷹如今孤獨了,哼將走了,少了一人跟他插科打諢,他也曾夢過他一回,夢中情形是二人幾年前在軍營裏喝酒。行伍出身之人,對這種事理應看開了,如今看來不僅看不開,還放不下。

白棲嶺見他如此,就邀他同飲,二人坐在錢莊的門檻上一人一壺酒。喝過酒,白棲嶺豪情起了,對獬鷹道:“拿紙來!且看我再畫一張給她送去!要她知曉她真正的主子在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