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朕是孤家寡人!(第3/4頁)

而且還不止是宦官,宮中的女子,也會千方百計的去爭同榻共枕,諸如此類很多。

而這也是趙高敢惡向膽邊生的原因。

唯皇帝論。

嬴政目光一黯。

他已知曉錯在何處。

只想著改變,卻未想著出新。

這只會讓大秦宮廷陷入到無盡的混亂跟動蕩。

與此同時。

也會加劇子女間的諸般矛盾。

嬴政目光深邃的望向殿外,思緒已落入到了兩個兒子身上。

長子扶蘇,少子胡亥。

他還依稀的記得,扶蘇之母的模樣,美麗聰慧又明朗柔美。

不幸的是,扶蘇之母在生下第一個兒子後沒有幾年,便因受了風寒,一病去了。

那時候,扶蘇還很小,渾然不知事,還在皇子學宮牙牙學語,那時扶蘇再池畔咿呀念著《詩》,有兩句為他聽見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他感慨之中,便為這個長子取名為扶蘇。

扶蘇者,小樹也。

山上生滿小樹,窪地長滿荷花。

而正如《詩·鄭風》中的詩詞一樣,兒子慢慢地如同小樹般長大了,偉岸的身架,明朗的秉性,極高的天賦,都像極了自己,他為此還很是欣慰了一陣。

只是他對扶蘇唯一的缺憾,便是扶蘇過於寬厚善良了。

自然,對於尋常臣民子弟,寬厚善良絕非缺憾。

然對於一個有可能成為君主的人,寬厚則多少有些教人不踏實,不過若論這二十幾個子女中,最有器具的,再朝野最有聲望的,無疑還是扶蘇。

為此,嬴政總體還是滿意的。

除了扶蘇,他諸多子女中,最熟悉的莫過胡亥了。

胡亥的生母是不是胡女,他早已記不真切了,胡亥因何得名,他也記不得了。

他唯一記得的,便是這個少子,從小便有一個令人忍俊不禁的毛病,外精明而內混沌,經常昂昂然說幾句像模像樣的話,但若是細細觀察,便會發現胡亥的雙眼是一片迷蒙混沌,根本不知其意,也不知所以然。

讀書不知其意,軍事不明其道,言不應,卻又大言侃侃,總教人覺得那根心脈搭錯了。

不過正因為此,胡亥卻是給他帶來了不少樂趣。

諸多子女中,他也最喜歡胡亥。

只是如今……

隨著章台宮事變發生,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一切也都不一樣了。

原本活靈活現,如活寶般的胡亥,終究是多了算計,也多了野心,不再是過去那般迷蒙,而扶蘇羽翼漸豐之下,也生出了各種的心思跟想法。

總不一樣了。

不過想著扶蘇等諸兄弟,依舊肯在這時為胡亥出言,嬴政也頗為欣慰。

在這後宮秩序不復,一切都充滿混亂之時,他的這些兒女依舊能團結一心,實屬是非常難得。

一念至此。

嬴政的沉郁心緒舒緩了許多。

這時。

嬴賁端著一個銅盤進來了。

銅盤裏裝著清粥小菜,如今他的身體,已吃不下那些大肉了。

嬴政讓宦官將銅盤呈上。

嬴賁有些心疼道:“陛下,殿下身體似有些吃不消了,要不還是讓殿下退下吧,或者讓其去陰涼處歇息一會。”

嬴政目光一沉,冷聲道:“不用,他們既然喜歡曬,那就讓他們曬好了。”

嬴政根本不為所動。

見狀。

嬴賁一臉苦澀。

嬴政吃的很慢,可謂是細嚼慢咽。

等將盤中食吃了個半飽,便停了下來,將銅盤放置一旁,繼續看起了奏疏。

好似根本未將扶蘇等人放心上。

殿外。

扶蘇的身子搖搖欲墜。

他的腳已經有些跪不住了,臉色更是通紅,額頭汗如雨下,渾身更是滾燙,口中更是微微喘著粗氣,眼神甚至都有些迷離,帶有幾分恍惚。

公子高等人也不太好。

只是見扶蘇堅持著,也一並堅持著。

扶蘇用手大力的掐了一把大腿,一陣吃疼,讓人激靈了一下,又重新挺直了背脊。

他不能倒下。

若是倒了,胡亥恐就死了。

正如嵇恒說的那樣,大秦是承受不住‘弑子’的代價的,一旦開了這個先河,日後整個宮廷又豈能消停?到時內爭頻頻,兄弟鬩墻,互為仇讎的情況,將會不斷發生。

大秦承受不起。

他作為始皇長子,扶蘇兄長,讓他坐視不管。

他做不到。

即便父皇有怨,心有怒火。

他也必須要勸。

事關大秦穩定,他責無旁貸。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扶蘇眼前已有些昏黑了。

身子已完全支撐不住。

頭不住下垂。

但每次又倔強的擡起,始終不肯讓頭栽下去。

就在扶蘇再一次擡頭時,眼前陡然浮現了一個身影,見到這道身影,扶蘇一下精神不少,再度用力的挺直了腰肢,高聲道:“兒臣扶蘇,懇請父皇給胡亥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