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拆分南直隸?(第2/3頁)

楊一清嘆了一口氣:“那便再觀望一些時日吧。即便黎氏舊臣仍難成氣候,讓莫氏多孝敬大明一些也是好的。”

有一點是清晰的,陛下對於藩國藩族,真的沒有歷朝君主那樣的天朝上主心態。像這樣用手段去激發人家的內憂圖謀實利,說實在的,楊一清雖然知道對大明好,但他自小所接受的教育不是這樣。

朱厚熜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無奈。

對上北患,楊一清責無旁貸,可以積極謀劃,因為北虜是大明的心腹大患。

對上交趾,楊一清既擔憂那邊牽扯了大明的精力,也覺得那是大明在欺負人。

他不反對,只因為他年紀已經很大了。要不是現在並沒有足夠分量的人能夠接替他的位置,楊一清這回本來也打算致仕的。所以,交趾的後續變化,不會是他任上的事了。

朱厚熜不怪他在交趾問題上的保守,楊一清不清楚大航海時代的洶湧澎湃,也不準確地明白皇帝心目中將來的大明是怎樣一個圖景。

哪怕是張孚敬、嚴嵩、楊慎這一代更年輕一點的重臣,他們心目中最好的大明也就是漢唐之時:威服四海、萬國來朝,國門之內百姓安居樂業,這就足夠了。

不追求百姓的生存狀態和生活水準要到達哪一個明確的層次。他們想象中的萬世之基也無非只是一套改良了的制度,而不會具體到地理和資源的層面,控制了哪些新的實土才會對華夏子孫後代有利。

現在面對田汝成的奏請和楊一清的意見,朱厚熜只能自己給出決斷。

一直不曾開口的嚴嵩察覺到了皇帝的堅決,頓時凜聲道:“那臣這便擬寫公文,傳到交趾!”

……

大雪落下之前,邊鎮仍舊有寇邊,但現在集中到了西三邊。

俺答的人馬在養精蓄銳,宣大反而平靜了下來。

夏言在三邊奔走,勉力支撐袞必裏克所統帥的鄂爾多斯萬戶從北面、南面的侵擾。

大明的錢糧自然要經過更漫長、更難走、損耗更大的路線往陜西那邊走。

偏偏湖廣今年旱情嚴重,還需要朝廷賑災。

在遙遠的東南方,南直隸蘇州府風聲鶴唳。北京都察院派的賑災禦史名為督辦賑災事,實則會同應天巡撫一直在查證蘇州為什麽遭災如此嚴重的真實原因。

皇帝只給了三個月的時間,而那一天皇帝的震怒不是假的,張孚敬也需要在北京戶部直接征收南直隸及三省糧賦的第一年給一個下馬威。

事情查到現在,結果一點都沒出乎楊慎的意料之外。

戶部尚書的官廳裏,張孚敬坐在了上首,楊慎陪在另一側,下面還有幾個四品以上,其中一人站著。

“這麽說,不單牽涉到如今的工部總司一員,還牽涉到如今的南京工部尚書和戶部右侍郎,牽涉到南直隸的七位鄉賢?”張孚敬開了口。

“正是如此。南直隸雖然沒有設省府縣三級鄉賢院,但這三年來,奏請批授的鄉賢卻占了整個大明近三成。尤其是前年宣大戰事,捐錢捐糧者眾,一次便奏請批授了六十三人。這一回蘇州被毀良田中,倒有四成是這七位鄉賢家中的。而昔年清整水利,這七位也出了不小的力,許多河段和海堤更是他們承修的。”

楊慎冷笑一聲。

張孚敬眉頭緊鎖。

南直隸這個特例,至今都沒有改制。清整水利之時,更是只有廣東實行的工程采買。但是各地做事,自然還是除撥銀外,又加派了地方課稅、征發工役。最終,大部分百姓其實都是交錢了事,再由官府組織人手出工、采買材料施工。

要說那七家從多年前便打定主意什麽時候借天災毀了自家良田,那自然是假的。但今年有了新的情況,借天災,憑自己對那些河段的了解做點什麽手腳,損失一年的部分收成,丟給朝廷一個棘手的問題,那是有可能的。

楊慎開口冷冷說道:“清整之時,河堤海堤必定是沒什麽問題的。但這麽多年了嘛,民間百姓爭水,亂挖亂改。天風侵害,水猛沖刷,出了什麽問題也正常。總之再怎麽查,這七位鄉賢乃是受害者,也必定沒什麽鐵證指到他們頭上。若真要計較,那就是蘇州府上下失察、準備不足。這種罪名辦了誰,怕只會寒了其他諸府縣的心。人非聖賢,何況天災難測,誰能保證下一回不是他們倒黴?”

張孚敬眉頭皺得更緊了,只怕都察院左都禦史也在頭痛。

這又能得到個什麽結果?辦得了誰?立個什麽規矩?

七分真、三分假,人力難違的真,人之常情的假。

在地方做官的,幾個能是聖人?

“我先和用修商議一下,你們先下去吧。”等其他人離開了這官廳,張孚敬看著楊慎:“按新額,今年諸省總計錢糧能征上幾成?南直隸和三省又是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