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衡山悍匪

在潛邸之時,駱安以正千戶的武官品級冠絕興王府。但那時候,很閑。

護送朱厚熜入京繼位後,他被特旨拔擢連升兩品成為指揮同知,暫署錦衣衛指揮使之職,而後經過正德十六年諸多事後因功扶正。那時候雖忙,卻不用出京。

現在,駱安已經在湘南跋涉了半個多月。

寶慶府東,白馬關。

面前是一片斷壁殘垣,這裏原先也不算雄峻的關隘已經被燒焦。

天下白馬關很多,這大概是源於對白馬的喜愛。

寶慶府邵陽以東位於長沙、寶慶、衡州三府交界之處的這個白馬關,並沒有四川德陽那個龐統就於附近身死的白馬關有名,也沒有北京北郊長城上的那個白馬關有名,但此刻這裏卻緩緩行來了三千余精兵。

“離烝水河口還有多遠?”駱安止住了坐騎,然後繼續吩咐,“先休整片刻,把馬喂飽,飲水。”

身後,寶慶衛的指揮使趕緊回答:“還有二十余裏就能到,駱指揮,當真不與大軍同行?”

駱安搖了搖頭:“寶慶衛雖被詹華璧勸降帶走了兩個千戶所的兵,但觀他們焚毀了白馬關而不是在此駐兵鎮守,便知他們也沒有死守衡州府之意。想必撫寧侯自桂林府入永州府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衡州府,你們寶慶衛除了留足兵力鎮守防賊,就與九溪衛一同會師沿烝水直逼衡陽城下吧。”

烝水是湘江的支流,在衡州府治衡陽縣城處匯入湘江。

但現在,駱安卻要更快地趕路,不能與大軍一起緩緩而行。

他要去的方向是南面的永州府。

一陣歇息後,白馬關上,駱安只留下了一句:“衡陽匯合。”

而後,他又再次只領著三十人拍馬下關,望南而去。與他一起在常德府中最終匯合的剩余二百余錦衣旗校,此刻全都不見了蹤影。

此時此刻,兩廣總兵官朱麒才剛剛率領三千精兵到達湘粵交界的象鼻山,看到了永州府的東安縣城。

被奪去了爵位襲封資格的朱麒如今只有一個撫寧侯的爵位、一個廣西總兵官的官職。

這三年來,他一直在廣西剿匪。藤峽盜亂,情況復雜至極。

陳金和他兩人專心在廣西花了三年功夫,如今已經頗有成效。

但陳金和他甚至從兩廣總督和兩廣總兵降格成為了廣西總督和廣西總兵,朱麒也還沒有因功得到賞賜、恢復爵位襲封資格。

朱麒卻很清楚,之前那些大概只算“分內之責”。正如陳金所說,真正的功勞不會是這些,而是陛下籌謀中的再復交趾。

現在卻有了提前立功的機會:平叛。

吉王作亂的消息傳到梧州之後,朱麒一開始卻不敢亂動。只有聖旨在八月十七急遞抵達之後,他才奉旨點兵,從桂林帶了五千人出發,沿湘水上遊先到全州,今天終於進了湖廣地界。

大軍既動,哨探不絕。

朱麒先在這裏停了下來,等待哨探回報。

湘水在象鼻山這裏拐彎向東,再往東走上數十裏,就是永州府治所在的零陵縣城了。

他從永州府入湘,沿湘水圍衡陽城南,這永州府有沒有被攻陷是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

至於經耒水北上圍衡陽城南,那是廣東的事。據朱麒所知,耒水上遊的郴州已經附逆,廣東大軍要面對的第一道難關就是南嶺上的廣安所和寧溪所。

兩刻之後,哨探回來了。

“稟侯爺,寧遠衛兩千精兵已從道州沿瀟水抵達零陵縣,準備先經祁陽攻下衡州府常寧縣,這是兩日前從零陵縣傳到東安的消息。”

“永州府沒有附逆?”

“沒有,永州府上下一應如常。”

朱麒心頭微松:“好!你先持本侯書信去零陵,永州府既仍舊忠君用命,便先備糧草,準備舟船。兵貴神速,我們三日內趕到零陵,坐船到祁陽與寧遠衛匯合,一同攻克常寧縣!”

衡州府常寧縣並不在湘水畔,從永州去衡陽,其實也有從桂林就直通衡陽的馳道。

可是大軍遠征,且不說路上需要花費多少時日,一路也必定成為疲憊之師。

坐船會更快一點,也更輕松一點——前提就是永州府內一片安寧。

他可以這樣選擇,顧仕隆卻不行。

在長沙府內,顧仕隆花了數日時間處理諸多問題,而已經征討至此的嶽州衛、武昌衛及神機營選鋒卻不必閑著。

如今他只用先坐鎮在長沙了,唐培宇逃了,長沙衛殘兵投降,長沙府南面的湘潭、湘鄉二縣很快被重新接管,遠道而來的南昌衛也終於出現在醴陵。

是之前的叛亂之地,每收復一縣,又要分兵駐守。

現在收復湘鄉的九溪衛只抽調了一千八百人前去與寶慶衛抽調出來的一千人匯於衡陽城西,他們步行翻山越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