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誰才是人偶?(第2/3頁)

畸沙藤,能夠適應各種惡劣環境,無論魔力富集亦或是魔力貧瘠區域,無論是幹旱還是潮濕,只要紮根便能頑強存活的奇特植物,這名字正是凡妮莎對他命運的祈禱。

角落一個被單獨開辟出的房間中,被書本環繞而起的一張書桌上,整齊擺著一本小冊子,筆與略顯粗糙的紙張,那滴落於紙張表面的墨跡令這裏的一切像是維持在了主人剛剛離開不久後。

“尼希爾,你覺得自己是人偶嗎?”

看到了小冊子上勾勒出的人偶圖譜,煤球的視線一點點上移,定格在了已經被投射進現實,不再是線條與分鏡的尼希爾。

“當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能夠活動,能夠感知時,我的腦海中沒有人偶這一概念,在我的眼中,我與你們所謂的生靈並無區別。”

根據圖譜後畸沙藤留下的話,不難猜測他的病情十分嚴重,已經到了必須制造簡易輪椅方能移動的地步,再聯想凡妮莎曾經送上的這個名字,且她似乎沒能改變病重這個事實,也許畸沙藤的病已經無藥可治,因此就連凡妮莎也只能為他祈禱虛無縹緲的命運之神垂青。

畸沙藤設計了許多的人偶,其理念與工藝均有著凡妮莎的影子,每一個人偶,基礎設定之外,畸沙藤還會附上自己為其寫下的背景故事。

在最後一頁,他寫下了……

“想和你們玩耍,想和你們一起遊戲。”

畸沙藤留下的那行小字落筆很重,穿透了紙頁,翻頁亦清晰可見。

寂寞穿越時空降臨煤球身旁,他們似乎能看到六百多年前,書桌前有一個青年強忍著疼痛與寂寞,對著自己設計的造物們寫下這幾能躍出紙張的幾個字。

塞拉翻頁,發現畸沙藤並沒有為自己設計的第一個造物賦予名字,而是采用了留白指代,尼希爾沒有說錯,它自降生起,便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你說的同類,難道指的是,先驅者?”

路禹突然理解了兩人最初對話的含義。

“先驅者……真奇怪,我竟隱約能理解你的意思。”尼希爾搖了搖頭,“但,不是哦。”

“你和我,都被無數人所信仰著,他們的憧憬、敬仰、畏懼、祈願匯聚到了這裏。”

從無數藤蔓縫隙中灑進房間的零碎夕陽落在尼希爾與煤球身上,在墻面上留下了兩道被拉伸的影子。

長久的沉默之後,路禹開口:“你能感受到?”

尼希爾將手放在心口:“空洞的我,能夠容納匯聚而來的力量……說實話,這並不會讓我覺得自己像是活著,更像是一個裝滿了水卻裂開口子的容器。”

“無論我多少次試圖愈合……”尼希爾用力捂著心臟,“它都會再度破碎,什麽都留不住,只剩下他們的余音在回蕩……所以,我能嗅到,你有與我一樣的味道。”

“究竟什麽才是活著……無法容納任何意志,一片虛無的我,現在這樣模仿學習著你們便是嗎?”尼希爾搖頭,“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塞拉在聊天室內輕聲說道:“就像是,一個容器意識到了自己原本只是某些人願望的載體,實現願望的工具,然後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容器,還是生靈。”

“可為什麽賽爾卡洛的信仰會匯聚到你身上,整個賽爾卡洛信仰的是至高人偶師啊。”

尼希爾擡起頭,應聲道:“我,就是至高人偶師。”

“至高人偶師將我選為人偶之都核心,為我一次次地叠代進化,將工藝無限堆高至他們的知識極限,然後操控人偶之都,以便讓每個至高都滿意,但是……”

“我‘活著’。”

“他們認為自己正在操縱著我,但實際上,人偶之都,由我掌握,就連他們寄存於我體內的意識,也由我主宰。”

路禹明白了什麽:“他們不知道?”

“從始至終,不知道。”

過於黑色幽默的事實讓路禹嘴角扯動,賽爾卡洛的人偶師們費盡心思布置的人偶化大局,以最強十六人的知識與經驗構成的人偶之都、無處不在的法陣,幾乎可以逃脫壽命桎梏的嘗試卻最終毀於彼此的互不信任。

借由龐大的人偶之都實現的強大與人偶化永生需要一個實際的基點,以此主宰全局,但偏偏十六位至高人偶師都無法相信其余十五人中沒有心存貪念之徒,無論誰都不願意將這項能夠主宰所有人意識,獨吞成果的關鍵節點交之於人。

最終,他們選擇了一個不具備任何一人意識的空白人偶,將所有的權限與力量都賦予了它。

反正,它是人偶。

反正,它沒有意識。

他們選中的,正是六百年前那次魔力潮降臨時便神奇的出現了微弱自我意識的尼希爾。

被困於軀殼之內的尼希爾茫然地注視著這個世界,通過有限的感知理解著周圍一切的尼希爾始終在學習,然後,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被十六位至高從茫茫多的前代人偶中選中,送上了能助它脫離軀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