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6/9頁)

“你來車上才幾天?我跟小姚認識多長時間了,要不是你橫插一杠子,這會兒挎著她胳膊的人就是我。虧我還當你是兄弟,可你呢,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搶我的女人,你還是人嗎?”

汪新笑了笑:“你可別埋汰我了,我這兩把刷子給罪犯畫個像還湊合,比畫家可差遠了。”

這話汪新不愛聽,當即反駁說:“玉玲姐啥時候成你的女人了?我沒來車上的時候,你不是也沒追上人家,這能賴我嗎?”

姚玉玲贊嘆說:“真像!你應該去當畫家。”

這酒喝著沒一點兒滋味,再待下去還有可能激化矛盾。汪新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站起身說:“大力哥,你願意咋想我,那是你的事,我沒幹虧心事,沒對不起你。”汪新說完,轉身走了。

汪新很快畫好了,把素描肖像畫遞給姚玉玲。

蔡小年一直沒言語,他搖搖頭對牛大力說:“咱們幾個大老爺們兒,在這兒叨咕一個女的,我都害臊。”牛大力氣哼哼地說:“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很過分……”“大力,說句公道話,你真賴不著人家汪新,技不如人,你得服氣。”“我不服!”

這時,一陣微風吹進來,姚玉玲的發梢隨風飄起來。她拿出一根發帶,把頭發紮起來。汪新瞟了一眼,姚玉玲紮頭發的樣子像一幅畫,著實有些迷人。姚玉玲莞爾一笑,汪新像被識破,一陣臉紅心跳,趕緊低下頭繼續畫畫。

“大力,這搞對象跟燒鍋爐差不多,你看你燒鍋爐是把好手,提速的時候添煤,火得旺,拐彎該減速了就少添點煤,得有緊有松,你這倒好,玩了命地燒煤,把自個兒憋得跟那開水壺似的咕嘟咕嘟地冒泡,哪家的姑娘敢貼你呀,人家害怕燙著。”

姚玉玲笑了笑,她要的就是這效果。

蔡小年這一比喻,幾乎要把牛大力說笑了,他琢磨著蔡小年的話,幹了一杯又一杯,杯底裏蕩漾著他的苦笑,眼裏含著酸楚的淚。

姚玉玲目不轉睛地望著汪新,看得他有點不好意思,心虛地閃躲著姚玉玲的目光,忍不住說:“你這麽盯著我,我這筆頭子都打滑了,把你畫難看了,可別怪我。”

牛大力憋著一肚子委屈,甚至還把壞情緒帶到了工作中,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往爐膛裏添煤上。老吳忍不住說:“大力,你慢點,弄得我滿臉煤灰!”

“是,咱們都是熟人,模樣都記得住。”

牛大力不耐煩地回道:“那還不讓幹活了?”

“我在你腦子裏?”

“你小子吃槍藥了!”

汪新隨口說:“都在腦子裏。”

“你要是嫌埋汰,就別在這兒坐著!”

姚玉玲端坐好姿勢,盯著汪新的眼睛,眉目之間傳著情。見汪新埋頭在白紙上作畫,姚玉玲柔柔地問:“你不看我就能畫呀?”

兩人說著說著都來了氣,尤其是牛大力,竟然嘲諷老吳一個副司機,還真拿自個兒當領導幹部。看牛大力越說越離譜,老蔡忙出言制止,讓他少說兩句。牛大力再憨也知道自己說過頭了,立刻閉嘴不再吭聲。

“那你坐好。”

不過,老吳可沒饒過牛大力,說他看小姚和汪新好了,受不了了。牛大力矢口否認,老吳故意傷口上撒鹽,說道:“嘴硬沒用,我看得真真的!”見牛大力瞪起了眼睛,老蔡忙說:“老吳,你也別說了。”

姚玉玲一聽,立馬笑著說:“沒事兒,畫成啥樣,都沒事兒,只要是你畫的就行。”

老吳不管不顧地說:“想幹啥,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那點能水,沒兩把刷子,惦記也是白惦記!”

姚玉玲一副受委屈的樣子,反倒讓汪新不好意思了,他忙解釋說:“怕畫不好。”

老吳的話徹底激惱了牛大力,他鏟起一鍬煤要揚老吳,老吳迅速站起來:“你敢揚我?”

見汪新沒心情,有點兒為難,姚玉玲自嘲地說:“看我這沒眼力見兒的,你忙吧!沒事兒,等你啥時候有空了,再說吧!”

看著事態要升級,老蔡大喝一聲:“你倆要幹啥呀?都給我消停點!”牛大力沉默片刻,把鐵鍬插進煤堆。老吳看牛大力熄火了,接著沖他挑釁說:“來,你揚我試試!借你仨膽!”牛大力挖苦說:“一天到晚地到處瞎撞,也不知道誰給你出的偏方,知道的是你有頸椎病,不知道的還以為神經病。”

“這會兒沒空,改天吧。”

老吳和牛大力互戳痛處,牛大力話音一落,老吳拎起一個鐵爐鉤子作勢要揍牛大力,牛大力揚起鐵鍬阻擋。嚇得老蔡直嚷嚷:“你倆還動家夥啊!都放下。”

姚玉玲說:“來看看你。對了,你給我也畫一個唄?”

老蔡剛說完,只聽老吳哎喲一聲,胳膊舉在空中不動了,像是閃著了。牛大力趕緊扔了鐵鍬,扶他坐下,還不忘嘲笑一句:“就您這細胳膊細腿的還跟我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