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裏吃雞

美心耳朵尖，頓時怒火中燒，一拍桌子，指著家麗，“你！”又對常勝，“何常勝！你管不管你女兒？！反了教了！上了天了！”

家麗小聲嘀咕，“你會生，不也沒生出弟弟……”

常勝倒沒有太激動。可能家麗說的也是事實。

美心放下筷子，“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飯做成這樣的，我只能說：少有。媽，都是你平時慣出來的，不練？不練能行麽，以後嫁到哪戶人家，人家公婆能願意，丈夫能滿意？女人不會做飯，那個嚴重程度，僅次於不會生孩子。”

什麽意思？美心對常勝的表現不滿，起身要回屋，眼淚都快下來了。常勝這才一拍桌子，“這菜不行，繼續操練。”

家麗不信，自己嘗，先試土豆片，剛吃進去，就吐了出來。

一晚上都在生氣。劉美心對何常勝的表現失望極了。家麗說的實話，他認可。不就是這樣麽。她沒生出兒子，於是連教育女兒的資格都沒有。在家裏一點地位都沒有！躺在床上，美心還在流淚。常勝翻身摟住她。美心猛烈掙紮，不服從。

美心覺得奇怪，兩樣都嘗了，硬咽下去，喝了口水，才說：“一樣一點鹽沒有，一樣把味精當成鹽了！”瞪了一眼家麗，“搞什麽東西！你媽廠裏已經不生產味精了！逮到猛放！”

“我又沒說什麽，”常勝好聲好氣，“生什麽氣呢？”

常勝又去夾土豆片。嘗了，還是面無表情。家麗忙問怎麽樣。常勝道：“沒什麽土豆味。”

“你不說不問，比你說了問了還厲害千百倍！”美心道，“如果不是你們縱容，老大敢說這話？說不定你和媽私下怎麽說我呢。”

美心道：“你這不廢話麽，芹菜不是芹菜味，難不成是香蕉味？”

“又多想了不是。”常勝還是個好丈夫，“罰家麗做一個月的飯，一直做到好為止。”

常勝又吃一段，仔細品咂，“嗯，是芹菜味。”

美心冷冷道：“別說做飯還不生氣，家麗不會做飯，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你們慣的？她和老太太剛來淮南的時候我就提過，你們怎麽說的？學習為主。現在好了，大了，什麽都不會。或者你們根本就不打算她出嫁。你們真是為孩子好麽？是害了她。”

吃一段。沒表情。家麗著急知道評價，問常勝，“爸，感覺怎麽樣？是不是有一種‘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裏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的舒暢感？”

常勝小聲說：“別老你們你們的，媽可不知道這些事。”

美心吐吐舌頭。常勝批評美心，“看看，六歲的孩子都比你進步。”兩口子險些吵起來。老太太連忙攔阻，說行啦，吃吧，嘗嘗我大孫女的手藝，這土豆絲切的有點粗啊，算土豆條，芹菜還湊合。常勝下筷子，對準炒芹菜。

美心立刻，“尤其媽慣得最厲害，大孫女，跟她時間最長，感情最好，不都是媽調教的，家麗又什麽時候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裏。”

家文道：“媽，這是詩詞。”

“一扯就遠了啊。”常勝安慰美心，“睡覺。”

“這就沒白讀了？”美心不服。

那廂房，老太太和家麗還在夜聊。家麗跟老太太撒嬌，“阿奶，你什麽時候能理解理解我，你都不知道現在外面多需要我。”

常勝卻對女兒的創造性菜名十分滿意，說：“不錯，書沒白讀。”

“家裏也需要你。”

美心道：“作詩呢？”

“女人生就來就應該做飯？這個規矩我不贊同，那花木蘭，穆桂英，梁紅玉，不都不做飯。”

家麗撇了一下嘴，道：“一道叫‘戰地黃花分外香’，一道叫‘踏遍青山人未老’。”

“歷史上有幾個？女人最重要的是賢惠，你看看戰場上有幾個女的？我們國家的十大將十大帥，有幾個女的？”老太太掰開了分析。家麗搶白，“正因為沒有，才要爭取。”

常勝嚴格，“讓你報你就報。”

老太太嘆氣道：“你應該心疼心疼你爸媽，你看你飯桌上說那話，是個孝順女兒說的麽？你媽最忌諱別人說這個，你偏說。”

家麗搶白，“媽，我是廚師，不是服務員。”

家麗嘀咕：“那不是嘴禿嚕了麽……”

美心問：“這什麽菜？廚師給報報菜名。”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媽是偉大的母親，以後不許你這麽說，這一胎一胎，也是為國家做貢獻，我們的國家才成立十幾年，需要人口。”

圍著一桌子人。老太太去盛飯。

“街道開始提倡計劃生育了呢。”

中午，準時，家麗端著兩盤菜出來了。都是素的。難度似乎不大。不過老太太叮囑過家麗，炒土豆絲要稍微挑點豬油。

老太太不滿，“我說東你就說西！死丫頭，你以為你媽想生，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你爸努力工作，也是為了家，容易麽。你爺爺去世之後，你爸一直想讓我們這個家興旺起來。”說到動情處，老太太有些哽咽。家麗的心一下軟了，“我向保證，一定讓這個家興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