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重慶的雪(第3/4頁)

王北儷道:“對,濱海。”

威妹提著一筐衣服晾完往回走,發現了同在天台上的吳豫。威妹放下籃子,淮備從吳豫身後嚇他一下。

“我為什麽要回濱海?”吳豫痛苦極了,“我為什麽要回濱海?我在那裡既沒有朋友,也沒有親屬。”

霓虹愈發美好,照得吳豫愈發渺小。

王北儷道:“可是,你還有我們!”

吳豫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重慶夜景的時候,被震撼住了。這個城市叫做山城,建築物多依山而建,高低錯落,就形成了燈火層叠的形狀,再加上兩江水在城市穿梭,江水耀映下,更是金波銀漢,霓虹璀璨,令人生出一種夢幻的感覺。

吳豫喃喃道:“我們?”

天台望出去可以看到重慶夜景的一角。

王北儷道:“是,有胡夏峰,有我,還有錢雨,錢雨一直很把你當朋友的,雖然他現在被很多小年輕叫做‘冷酷無情’,但是……他是因為你的事,才冷酷起來,他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他要是再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很熱情。”

他提著幾聽啤酒上來天台自己獨飲。

“是因為我蹲過牢的事,是因為我丟了學校的臉,丟了濱海國安局的臉。”吳豫緩緩道。

吳豫返程時,回到酒店提供的員工宿舍樓。

王北儷用一種央求的聲音:“吳豫……”

今夜又是一無所獲。

吳豫側過頭,用力的說道:“我在這裡有工作,我回濱海乾什麽?”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和夜釣的魚客沒有區別。

是啊,吳豫回濱海乾什麽?王北儷竟然一下子回答不上來。

他就像喜歡夜釣的魚客一樣。

吳豫又接著道:“你來這種場合,我知道你有任務,我不能問,你注意安全。”

吳豫漫不經心地打球,悄悄觀察著球室內成群結隊的群體。

王北儷眼眶紅了:“你看你,還是在維護我,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步行三十分鐘距離,去酒店不遠處的一處桌球吧。他並不喜歡玩桌球,可是他總是會在下班後,去桌酒吧坐一會兒。

吳豫大聲道:“不一樣了,我回不去了,錢雨不一樣了,胡夏峰不一樣了,你也不一樣了!”

吳豫收拾手上的工作,便去了更衣間,他打開更衣間的櫃子,取出了衣服,換上了便裝。

王北儷伸手要去拉吳豫:“吳石頭……”

“嗯。”吳豫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這一聲“吳石頭”,吳豫感到整個人都被擊潰,他轉過身,感覺自己心在快速收緊,他多少次在夢裡祈禱再聽王北儷叫自己一聲“吳石頭”,此刻終於實現了,他百感交集,我他媽的人生到底怎麽了?十幾年過去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默默愛著王北儷的吳石頭了,王北儷也不是當年剛從警校畢業,笑著很甜很甜的小師妹了,她現在是胡夏峰的夫人。她依然很好看,還多了幾分成熟和風韻,她已經是濱海國安局叱吒風雲的女處長了。

金康收拾自己的東西,他住得不遠,在九龍坡區巴國城一帶,這個點驅車過去,也不堵車。

過去吳豫覺得自己配不上她,現在,他覺得自己更配不上她。吳豫低下了頭,看著自己酒店的制服。

領班金康對吳豫說:“我先走了,你收尾喲。”

十幾年,長得足以讓每個人的人生都變了。

夜深,酒店住客都已經歇下。

這世界上,唯一不變的,莫不就是變化嗎?

威妹道:“沒事,有一籃子呢,少一個也看不出來。”

驀地,門外傳來威妹的聲音:“吳豫!你看我買了什麽?”

“誒,你別吃啊,一會客人上來了。”吳豫停下手上的工作提醒。

威妹冒冒失失地提著一紮啤酒闖進大堂,迷惑地看著禮堂裏的兩個人。

一進房間,威妹便往沙發上一躺,拿起桌上的迎客水果吃。

吳豫道:“你怎麽來了?”

吳豫道:“我也只會那麽幾句,瞎貓碰上死耗子。”

威妹道:“昨天喝了你的酒,今天我來……不是,你……嗯……後面那位是?

電梯門打開,兩人推著車進入走廊。

吳豫面上又恢復了畢恭畢敬的服務員神情,看著王北儷,他終於找回了自己此刻的角色。

威妹後來才聽酒店的領班金康說,昨天吳豫和外國客人交流使用的,是西班牙語。

吳豫道:“哦,這位客人今天在拍賣會上搞掉了東西,所以過來找找。”

吳豫道:“不是,我家的土話,你們聽不懂。”

威妹也恭敬道:“女士,請問你找到了嗎?需要幫你聯繫一下前台解決嗎?”

威妹笑道:“難道是你老家鄉下的土話?”

吳豫道:“找到了,找到了是吧,女士。”

“那不是英語。”

王北儷收起了情緒,應付這樣突然變化的場景,本來就是她作為國安幹部的業務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