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武禎大喇喇的往樹後走,見梅逐雨並不跟上來,奇怪道:“怎麽了,過來啊。”

“你要如廁?我陪你去啊。”

梅逐雨:“不必,你在一旁等著我便好。”

武禎是向來不耐坐馬車的,覺得自己郎君待在那馬車裏顛來顛去難受,隔一會兒就叫他下來歇息一下。

武禎:“這荒山野嶺的,我是怕你遇上什麽東西。”

“若是今日到不了驛館,咱們就找個地方把這兩只兔子叉著烤了。”武禎掀著馬車簾子,將兔子提著晃了晃。

梅逐雨指指遠處的一塊石頭,“你坐在那等。”

梅逐雨精心照料著夫人這具身體,不知有多愛惜,生怕磕著碰著了,坐在牛車中也不亂動,而武禎,她開心的騎著馬,揮著鞭子,馬上還背著弓箭和箭筒,等車子離開官道,進了些草木豐茂的地方,還被她獵了兩只兔子,提到馬車上給梅逐雨看。

見他語氣沒有絲毫轉圜的余地,武禎還是依言坐了過去,只朝著梅逐雨喊:“真不要我陪?”

選他們二人還有一個好處,便是這牛妖兄弟兩,腦袋不太好使,完全看不出來他們的‘貓公’有什麽不對勁的。見著‘貓公’沒有以往看著那麽愛動愛笑,穩穩坐在車中,兄弟兩還感嘆著不愧是貓公,出了長安後,更顯穩重了!

梅逐雨頭也不回。他始終沒有武禎那麽適應良好,用著夫人的身體,每次需要清洗和這樣的時候,他都不由得有種淡淡的羞愧之感,仿佛自己做了什麽不合適的事。哪怕是他的夫人,他也從不覺得自己就能理所當然的觸碰這具身體,更不該在看到這具身體的時候想起之前的那些……的場景。

雖說長得差強人意,也沒有什麽大造化,但好在憨厚老實肯吃苦,聽說是為貓公做事,還有那樣豐厚的報酬,一路上兩人殷切的差點就將那兩頭拉車的普通牛給扔了,自己變回原型上去拉車。

梅道長萬分羞愧。

平日武禎和梅逐雨都是不愛帶仆人出門的,不過這回因為武禎的身體還懷著孩子,兩人商量著,還是帶了兩個仆人同行。這仆人也不是選的普通人,而是在妖市裏找的一對兄弟,原型是牛妖,長得高壯,相貌粗莽,讓人一看就覺得像是那種劈山開路找過路人要買路錢的壯士。

武禎毫無負擔,新鮮的很,只是偶爾她瞧瞧郎君頂著自己的臉,會有些郁悶的跟他說:“我瞧著自己的臉親不下去啊。”

此去昆州路途遙遠,武禎本是準備的馬車,但官道之後有些小道不平穩,所以又換成了牛車,雖說沒有那麽快,但更穩些。

梅逐雨:“……不必親。”用夫人的身體他就很羞愧了,現在親近,他怕是更做不到,哪怕是心悅的夫人,真要有這種念頭恐怕也會被梅道長一張符紙給定住讓她冷靜。

除了柳太真,武禎和梅逐雨離開長安的時候沒有通知其他的朋友,包括豫國公,都是在他們離開之後,才讓仆人去送的信。如果真的當面見了,發現他們不對勁的恐怕又得多上幾個,一一解釋實在麻煩,更何況還有那麽多不能說的內情。

武禎和梅逐雨的身份,可以住在官驛,若是遇不上,兩人也不挑,就在荒地裏生一堆火將就,歇在馬車裏。梅逐雨是過慣了不講究的清貧日子,從前還曾幾天幾夜不睡,在山林中追殺惡妖,實在累極的話,盤腿一坐閉目養神半個時辰也就夠了。

梅逐雨:“……”

倒是武禎令他驚訝,武禎在長安的富貴鄉裏長大,梅逐雨又是看著她平日裏種種講究的,還擔心著她出門來後會受不了這簡陋的條件,然而如今一看,她也適應的挺好,偶爾嘆氣抱怨,也只是可惜荒郊野外買不到什麽好酒。

武禎吭哧吭哧的笑起來,柳太真不想再和這對夫妻多說,只涼涼的對梅逐雨說:“那你好好養胎。”

他們兩個主人家都不在意,充作仆人的牛一牛二,就更加不在意了,找塊石頭或草甸隨便一趟,就能湊合一夜。

梅逐雨端莊的宛如神女,搖頭道:“我管不了她。”

若是遇上了官驛,兩人便進去歇一歇,洗漱換衣,補充食水,梅逐雨還會趁這個時候煎藥,就是之前劉奉禦開的安胎補身宮廷秘藥。

她又看梅逐雨,“這個人這麽胡言亂語,你也不管她?”

梅逐雨親力親為,將藥煎好了,放在涼水中鎮的稍涼,便端起來喝了。喝的面不改色,看得武禎面無人色,她在旁邊聞著藥味都想跑,可她的郎君,竟然如同喝白水一般的淡然。

柳太真:“誰在跟你爭論你們夫妻兩個誰的功勞大。”

喝完見她表情不對,還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武禎:“你這話聽著怎麽就這麽奇怪呢?是我的身體懷孕了,郎君不過是暫時在我身體裏,照顧一下我們的孩子罷了,其實這個孩子主要還是我的功勞,是我肚子裏長出來的,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