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商瑉弦的極度混亂

風把蘆葦搖得厲害,像個亢奮得莫名其妙的人,不知道該幹什麽。一會兒這風又變成惡狼,猛撲到商瑉弦懷裏。

他感覺自己變得又燙又冷,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扔到冰山,一半被扔到火海。

商瑉弦在原地站了好大一會兒,然後轉身往庭院外停車的地方走去。

今天來的賓客很多,車都停在林蔭道另一頭的空地上。

趙言卿眼看宴會接近尾聲,就獨自偷偷溜了過來。他手裏拿了個不知道從哪兒踅摸來的大錐子,身影隱匿在其中一輛車的車尾,對著後車胎比劃著,然後狠狠紮了下去。

車胎太厚,趙言卿使了好大勁才戳破。終於大功告成,一擡頭就看到商瑉弦站在車前,用黑幽幽的眼睛看著自己。

寂靜,死了一般的寂靜。

趙言卿有點尷尬地轉頭,把手裏的大錐子扔到了幹枯的草叢中,然後才回頭面向他。

商瑉弦看著他鬼鬼祟祟的行為,過了許久才問:“你在幹什麽?”

他一開口就把趙言卿給驚著了,聲音虛弱嘶啞得不像話,聽著像日子快到頭的人。

趙言卿皺眉問他:“你怎麽了?”

商瑉弦不說話,趙言卿上前看到他臉色也很嚇人,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驚道:“商瑉弦,你身上怎麽這麽燙?”

商瑉弦的眼珠子像是死掉了,一眨不眨地看著趙言卿,呼出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呼吸,他居然還在呼吸,這真怪,商瑉弦在心裏想。

他都錯亂了,居然還能呼吸。

“你到底怎麽了?”

商瑉弦張了張嘴,半晌後說:“軟件和系統不兼容,崩潰了。”

趙言卿沒聽懂,但是能看出商瑉弦的狀態是真的不好。

他看了看剛被自己紮癟的車胎,又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商瑉弦,心裏很是猶豫糾結了一番。最後他低聲罵了句,把商瑉弦扶進了自己的車裏坐下,然後給商瑉弦的司機打了個電話。

趙言卿剛打完電話,就看見孟書燈從林蔭道穿行過來,於是他心裏更郁悶了,覺得商瑉弦病得真不是時候。

他哪怕晚個十分鐘,別被自己看見就行了。

孟書燈遠遠就看到自己的後車胎似乎癟了下去,皺眉上前檢查。

檢查完起身一擡頭,看到旁邊車上的趙言卿和商瑉弦,趙言卿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有點心虛,還有點生氣。

商瑉弦則很虛弱地半躺著,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孟書燈猶豫了一會兒,他想問一下商瑉弦怎麽了,可是又不想和趙言卿說話。

還是趙言卿把車窗降下來,問:“你腿沒事吧?”

孟書燈沒回答,只是看著他旁邊的商瑉弦,問:“商總怎麽了?”

趙言卿沒好氣:“不知道犯什麽病。”

“......”孟書燈覺得他語氣帶著莫名的火氣,不過趙言卿的脾氣一向陰晴不定,他沒理會,轉臉又看著自己的車胎。

趙言卿見狀,連忙換了個語氣:“你車胎爆了?你等我一會兒,商瑉弦司機就快過來了,我可以送你回去。”

孟書燈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朝房子方向走去。

迷離的夜色裹挾著清冷的空氣,莊清河站在門口,放眼四處都沒有看到商瑉弦的身影,倒是許僭越攬著青可走了過來。

許僭越走到莊清河對面站定,灰藍色的眸子含著似有若無的笑,還有藏不住的愛意,他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問:“清河,生日許了什麽願?”

莊清河雙手插著褲兜,表情嚴肅地擡頭看夜空:“許願世界和平,國泰民安。沒有戰爭,沒有黑暗,沒有許僭越。”

許僭越聽著他的願望內容,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笑容越來越大,說:“我相信這都是你發自內心的願望。”

接著他挑挑眉,換了個話題:“青可下個月要再動一次手術,聲音整形聽說過嗎?”

莊清河沒說話,看了青可一眼。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剛才在灌木後面,許僭越在那上面掐出來的紅印還在。

許僭越真就拿出一種跟莊清河商量怎麽打扮娃娃的語氣,繼續道:“我覺得他的聲音還差點意思,不如你的亮。”

他柔情似水地看著莊清河,又補充了一句:“叫起來不像。”

莊清河的視線從青可轉向許僭越,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才開口:“說得好像你聽我叫過似的。”

“我會想象。”許僭越挑眉,緊盯莊清河,目光慢慢灼熱起來,像兩顆跳動燃燒的星:“你在我腦子裏,叫得特別好聽。”

“……”莊清河看不出是個什麽心情,這麽多年,他早被許僭越弄得沒脾氣了:“許僭越,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幾年好像病得更厲害了,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

“是啊。”許僭越被他這麽提醒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感動的表情,說:“清河,你好關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