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2頁)
捧著匣盒出來的沈聿白‘嗯’了聲,順手把書案上的燭火帶了過來放在桌案正中央,“現在住在主院中。”
聞言秦楨微挑眼眸,想起許久前來宣暉園尋姨母時,主院還是無人居住的樣子,那時候的沈聿白還是住在書房,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搬回去的,睨過匣盒中的福字,嫣然一笑,道:“那是因為我不在了,所以搬回去了?”
“不是,是只有那兒才有你的氣息,所以……”取出福字的沈聿白神色微頓,擡起眸和她解釋,誰知下頜揚起的驀然間對上了那雙盈溢著笑意的眸色,耀眼如窗欞外的滿天星辰。
他方才明白過來她在和自己開玩笑,懸起的心落回了實處。
踏實下的內心漸漸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不真實感,好似身處夢境雲層之中,眼眸睜開之後,眼前這個與他開著玩鬧的秦楨就會消失不見,而他也會自雲層跌落下來。
沈聿白目光緊鎖在把玩著福字的秦楨身上,只怕眨眼的一瞬間她就會消失。
“我好像還在匣盒中看到了贈與你的狼毫。”秦楨邊收攏手心將福字握在手中邊擡起頭,目光對上時驟然墜入了他深邃幽湛的瞳孔深處,窺探見了他凝在深處的不安。
她擡起手,在沈聿白眼前揮了揮,“又在想什麽呢。”
袖擺垂落下露出的纖細手腕映入眼眸,沈聿白凝成一瞬的神思驟然散開,眼前閃過她半知不解的神色,道:“想著現實生活中的你不會隨著我回書房,也不知這個夢何時會消散。”
秦楨聞言眼眸輕輕地眨了下,啞然失笑。
她還是第一次見沈聿白如此模樣,忍不住佯裝深沉地說:“夢總是會有醒來的一日,或許幾個時辰,又或許幾日,誰又知道呢。”
只是說著說著,秦楨禁不住笑出了聲。
悅耳的歡笑聲霎時間將書房裝滿,寂寥的氣息驀然被笑聲取代,明媚如夏日艷陽的笑容強勢地穿過沈聿白的思緒,清晰可見地撩撥著他的心弦,鼓槌不斷地敲擊胸膛將將要迸出。
笑到眼眸微熱泛著水光,秦楨才漸漸斂下笑意,靜靜地凝望著他,不知該如何言說此刻的心情。
他們相識已過十載,盡管有三載中他不願與自己相處,而後的三載他們也不曾見過面,可秦楨自認她算是熟悉沈聿白那批人中的一個,這份熟悉來自他們曾經相處過的七八載,其中也包含了成親的三年。
沈聿白出身優越,識字起就是京中翹楚,聽聞還在牙牙學語之時就有不少老夫人帶著各家名帖來國公府,想要與國公府定下婚事。
他就像是高掛於天際的明月,就算是佇立於最高峰之上擡起手,也難以觸碰到他半縷衣角,凡事都只分他想與不想,就算是再難以求得的心儀之物,也會在幾日間握入手中,任何事物對他來說,勢在必得。
比如多日前他送入自己的那塊玉佩。
正是如此,秦楨與他相識這麽多年,也不曾見過他眸中凝起半分不踏實感。
可在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
沈聿白漆黑瞳仁深處的不安,是因自己而起。
秦楨不知該如何面對刹那間的心慌意亂,指尖漫過手中的福字半響,將它放回了匣盒中,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回去二字落入沈聿白耳中,宛若即將大夢初醒之勢,他猛然起身擒住女子的手腕,一拉一扯間將她擁入懷中,下頜抵著她的肩頸,小心翼翼地摟著。
秦楨雙手僵硬地垂落在兩側,輕輕掠過鼻尖的金絲帶來陣陣癢意,她聽到沈聿白喑啞的嗓音在耳側響起。
“再待一會兒,就一會兒。”
灼熱的氣息撲撒在她的耳際,燙得耳垂微紅。
秦楨沒有推開他的懷抱,直到鼻尖聞到一絲著意用荀令香壓住的血腥味,陡然回過神來,微擡的指尖顫顫地拽住覆蓋在他手臂上的錦緞,“沈聿白,你松開我。”
摟著她的臂膀微僵了一瞬,不疾不徐滿是留戀地松開。
秦楨垂下手半圈住他的腕部,帶著他離開書房走下階梯,穿過燈火通明的長廊踏入主院內,瞥了眼守在那兒的聞夕等人,神情微凝地走入臥閣中。
踏入臥閣的刹那間,秦楨松開手熟門熟路地坐在軟榻上,手肘抵著桌案挑起下頜道:“你掀起衣袖,讓我看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