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2 “這次回去,再也不來了”

翌日午後,張臨淵如約來照看江懸服藥施針。

玉嬋不解,問為何不用她去煎藥,張臨淵面不改色,回答說其中有一味藥材金貴得很,火慢了不行火急了不行,煮久了也不行,所以得他親自來。

玉嬋不疑有他,就這樣被糊弄了過去。

剛巧今日謝燼留江懸在府裏休息,自己去了軍營,江懸百無聊賴,便跟著張臨淵到後院小廚房,看他煎藥。

“這藥喝下去,會有別的症狀麽?”江懸問。

張臨淵答:“偶爾會感到熱,不再像過去那般畏寒,也許還會有些心浮氣躁,別的倒沒什麽。”

江懸點點頭:“那就好。”想了想又問:“那日我見藥方中有幾味藥不常見,想必很難尋罷?”

“一些是找秦王殿下要的,一些是我托人回師門取的,還有一些是宮中太醫院找到的,分散開來,不容易引人懷疑。”

“勞你費心了。”

藥煎好後,張臨淵小心翼翼盛出一碗,不忘把剩余的湯藥和藥渣倒入後院花壇埋好,再撒上一把石灰。一切處理妥當,他將藥端回房中,等藥涼的間隙,為江懸施針。

原本的萬木春是不需要佐以針灸治療的,是張臨淵自己從古籍中鉆研出的法子,也正是加以針灸平穩氣脈,才能使原本激烈的藥性稍作和緩,以從中尋得一線生機。

張臨淵對此法只有七成把握,施針時不由得面色凝重。

江懸故作輕松道:“張太醫何必一副慷慨赴死之狀?”

張臨淵施入最後一根針,擡眼,輕嘆了口氣:“公子如此心寬,在下便放心了。”

“我麽?”江懸笑笑,“我近日確實覺得開心的時候多。”

“聽聞公子每日與將軍一同到軍營練兵,如此甚好,多出去走走,心情好些。”

“我只是一想到左右就這一個月,便覺得一切都不太重要了。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不是麽?”

“你能這麽想,自然是好的。”

“更何況我相信張太醫,不會輕易讓我死的。”

張臨淵苦笑,沒有接話。

取出銀針,藥也差不多放涼了。江懸喝完藥,張臨淵守在一旁等了一會兒,問:“感覺如何?”

江懸搖搖頭:“沒什麽感覺。”

——天下的藥一般苦,無論是救人的還是害人的,嘗起來都差不多。

張臨淵嘆了口氣:“不覺得不適就好,看來改良過的藥性確實沒那麽猛烈。”

江懸問:“要多久才能見效?”

“快的話三到五日,面頰有血色,十日左右,能感到精力充沛、甚至身輕如燕,二十日,差不多可以像過去一樣行動跑跳,三十日,體能達到最佳,至於維持多久,看個人體質和之後的消耗。”

“我知道了。”

“有任何不舒服,隨時讓玉嬋叫我。”

“好。”

就這樣一連幾日,張臨淵每日來看江懸,為他煎藥施針。

為求穩妥,江懸這幾日沒有出府,時刻留意著自己的變化,好在一切平穩,如張臨淵所說,他開始漸漸有一種自己正在好起來的錯覺,清晨醒來照鏡子,甚至會覺得自己氣色不錯。

謝燼自然也發現了,某天早上來找江懸,一進門便是一驚:“咦?”

江懸問:“怎麽了?”

“阿雪,你氣色好像忽然好多了,是張臨淵的新方子見效了麽?”

對於江懸每日多服的一碗藥,張臨淵給謝燼的說法是自己找到了解毒之法,只要能將江懸體內經年累月的“春風度”之毒除去,再加以細心調養,江懸很快便能好起來。

謝燼一開始對此半信半疑,畢竟這種毒在江懸身體裏待了七年,張臨淵都沒有法子,怎的現在說能治就能治了?

但張臨淵說春風度本就是宮廷秘藥,之所以他此前束手無策,是因為配方深藏於太醫院,他無權查看,而這幾日他趁亂在太醫院中翻找,終於找到春風度的配方,有了配方,再配制解藥便容易得多。

謝燼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今日看來,張臨淵似乎真有點本事在身上。

江懸含糊不清地“嗯”了聲,將謝燼的問題敷衍過去。謝燼毫無察覺,反倒喜滋滋咧嘴一笑:“太好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江懸看著他,心底五味雜陳。

謝燼又說:“我去告訴秦王。昨日他還問我你有沒有好一點。”

“誒,”江懸拉住謝燼,“秦王那不急。”

謝燼疑惑:“為何?”

江懸想了想,回答:“現在還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好,晚些再告訴他吧,省得他一直掛心。”

謝燼斟酌片刻,點點頭:“說的也是。那你今日還與我去軍營麽?府裏悶了這些天,也該出去走走了。”

“嗯,好。”

“我叫譚翀給你備車。”

看得出謝燼很開心,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二人一起用過早膳,江懸換了身利落裝束,與謝燼一起去城郊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