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無恥。”

江懸再一次被蕭承鄴弄昏過去,從晌午到傍晚,蕭承鄴仿佛一頭不知疲倦的野獸。江懸醒來後,窗外夜色漸濃,房裏只他一人,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

動了動,身體各處傳來不知名的疼痛,想也知道又是滿身狼藉。

江懸開口,聲音低弱:“玉嬋。”

玉嬋從門外進來:“公子,你醒了?”

“蕭……皇上呢?”

“皇上剛走,吩咐奴婢照看好公子。”

看來今夜是不會再來了。

藥性還未完全散去,江懸身體疲倦,懶懶闔眼道:“幫我備一桶熱水。”

“是。”

——好臟。

全部都是蕭承鄴的氣味和痕跡。

江懸感到惡心。

每次事後,他總要一個人清洗很久。玉嬋幫他備好蘭湯,將幹凈衣物放在一旁便出去了。江懸一個人躺在深深的木桶裏,熱氣氤氳,水中浮起淡淡的蘭草香氣,加之室內熏香,那些淫靡腐爛的氣息終於慢慢淡去。

江懸閉上眼睛,身子又往水底滑了些,只留一小片肩頸在水面上。

謝燼便是這時候翻窗進來的。

江懸沒有注意到窗戶松動的輕微聲響,直到一陣不大明顯的冷風從身後襲來,他回過頭,見屏風後面的燭火跳動了一下,接著窗戶哐當落回原處,一道黑影閃過,他還沒來得及看清,便又像上次那樣被人從身後捂住嘴巴。

有過一次經驗,謝燼這次沒用力,壓低聲音對江懸說:“噓——是我。”

……江懸當然知道是他。

除了他,誰還有本事這樣闖進來?

妝台上立著一面銅鏡,江懸擡眼,從鏡中看見謝燼今天的模樣。

依舊是黑衣束發,額上系著一條細細的黑色編織抹額。不同於中原世家子弟常穿的勁裝樣式,謝燼從小生活在邊疆,平日的衣裳有西北各族風格,愛用紅瑪瑙、綠松石和銀做配飾,暗紋更精致、款式也更幹練,襯得他愈發颯爽挺拔。

江懸眼簾微動,淡淡向後瞟了一眼。

謝燼仿佛終於看見江懸在洗澡,身子一僵,緩緩松開手。

“你又來幹什麽?”江懸問,聲音冷淡。

謝燼站起身,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江懸細白瑩潤的肌膚,往下,水中的身體不著寸縷,今日沐浴沒用花瓣,蘭湯清澈,一覽無遺。

謝燼不由得一滯。

記憶中的江懸還是少年人模樣,如今……

啪的一聲,水珠飛濺,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謝燼臉上。

江懸力氣不大,但手上有水,聲音格外響亮。

謝燼被打得懵了一瞬,一低頭,對上江懸陰沉的目光。

“無恥。”

江懸從水中起身,扯過沐巾披在身上,冷冷對謝燼道。

謝燼終於反應過來:“我怎麽就……”

“你剛才看什麽,”江懸不留情面地打斷他,“謝大將軍,需我提醒你麽?”

說話時江懸邁出浴桶,走到衣架旁拾起一件衣裳,換上之前,轉身投給謝燼一記眼刀:“還看?”

謝燼愣了一下,訕訕地背過身。

今日的江懸,與中秋那晚淺笑嫣然的江懸判若兩人,倒應了蕭長勖說的那句“他現在心性如何還未可知”。

謝燼聳聳肩,一擡頭,發現一旁有面銅鏡。

鏡中剛好映出江懸背影,跟謝燼常年風吹日曬的小麥色肌膚不同,江懸白得像鍍了一層月輝在身上。幾年不見,他長高了,兩條腿長且直,骨肉勻停。視線往上,是盈盈一握的窄腰和圓潤飽滿的臀,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一片寬大衣衫被江懸甩到身後,遮住大半個身子。

謝燼的臉有些燙。

江懸低頭,把長發從衣裳裏拿出來散在身後。他沐浴後便該睡了,玉嬋沒給他準備太多衣服,只這一件薄衫,半遮半掩披在身上,發梢滴著水,將腰窩處的布料洇得深淺斑駁。

他光著腳走過來,繞過浴桶,走到謝燼面前。

“謝將軍。”江懸聲音仍是冷的,“又一次孤身夜闖皇宮,是為了看我洗澡麽?”

謝燼垂眸,鏡中人來到眼前,肌膚似雪、青絲如墨,一雙冷冰冰的眸子看著他,像某種不親人的動物,狐狸或貓。

幾乎不做思索,謝燼回答:“是為了看你。”

江懸眉頭微蹙,輕笑了聲:“好看麽?”

謝燼說:“好看。”

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沐浴後的蘭草芬芳盈盈浮動在江懸周身。江懸看著謝燼,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皇上也覺得好看。”

謝燼皺眉:“他對你做了什麽?”

“什麽都做了。床笫之間的事,謝將軍二十多歲,想必不用我多解釋。”

“我沒有。”

“什麽?”

“床笫之間的事,我沒有做過。”

謝燼往前一步,將最後一點可讓江懸躲避的距離打破,垂眸,目光停頓了一會兒,握住江懸左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