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捐田
“混賬!別跑!”
大皇子府邸裏,朱高熾抽出腰帶氣喘籲籲地追著張安世。
“姐夫,姐夫你千萬別激動!”
張安世身手矯捷,眼見被追的無路可逃,“噌”地一下就手腳並用跟個猴似地躥到了樹上,兩腿架著樹幹看向地面。
“給我把這樹砍了!”
朱高熾對著侍衛下令道,侍衛們面面相覷,不過大皇子的命令不能不服從,用他們手中的腰刀雖然不行,但找來斧鋸還是可以的。
“是,殿下。”
張安世躲在樹上一時無可奈何,其實他也清楚,要是真想把他弄下來,這幾個侍衛很容易就能做到,哪還需要找斧鋸?
就在這時,張氏拉著朱瞻基趕了過來。
“這是做什麽?”
“我今天非打死這混賬不可!”
張氏急忙上前,將朱瞻基擋在自己身後,沖自己丈夫喊道:“您別生氣啊,安世年紀尚輕,有點叛逆之心也情有可原啊!再說了,他是張家的獨苗,您給他打死了,爹娘怎麽辦?有什麽話好好說,他還能跑去哪兒呢?”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張安世在那邊大聲嚷嚷:“姐姐,姐姐救命啊!”
聽聞弟弟呼喚,張氏連忙轉頭沖張安世招招手:“下來。”
“不行,姐夫要打死我。”
張安世在樹枝上亂晃。
他的這番舉止惹得朱高熾臉色越發鐵青,指著張安世喝斥道:“好啊!看我怎麽收拾你!”
“姐姐……”
張安世扯著嗓子喊叫。
這一嗓子讓朱高熾差點沒背過氣去,指著樹上氣急敗壞地吼道:“孽障!孽障!叫你姐也沒用,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父親大人您消消氣啊!您別和舅舅計較。”
看到朱高熾氣勢洶洶,朱瞻基也嚇壞了,拉著他的衣角說道。
朱瞻基拉住朱高熾,對張安世說道:“舅舅,你快點下來。”
張安世咬了咬牙,“啪”地一下就跳了下來。
張氏嗔怒地瞪了一眼,隨後看向朱高熾,笑眯眯地說:“安世年紀小不懂事,有什麽事情慢慢說嘛。”
“年紀小!闖禍倒是不少!”
“走,回屋說去。”
張氏隨後又轉頭柔聲勸慰張安世:“你姐夫最近不順,你也得懂事點,知道嗎?”
“姐你放心,我知道的。”
張安世連忙回答。
“準備好飯菜。”
張氏吩咐身邊的侍女將酒席擺好。
朱高熾和張安世在張氏的陪同下進了花廳,一群丫鬟婆子立刻上前布置餐桌。
張氏看了張安世一眼,隨即轉頭朝著朱高熾微微頷首,示意先坐下再說話。
張氏和張安世一左一右坐下,而朱高熾則坐在了他們上首的主位,朱瞻基挨著張氏坐。
張氏擡眸掃視了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了張安世身上:“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給你姐夫斟滿酒,難不成還指望著你姐夫親自給你倒酒嗎?”
“是。”
張安世連忙起身給朱高熾倒了杯酒,氣氛算是暫時緩和了下來。
“說說吧,怎麽回事啊?”
“你問他。”朱高熾沒好氣地說道。
“就是……就是今天有人上門來查田,我給他打回去了。”
“哐當~”
張氏的手一抖,酒杯不慎落在了地上,碎了滿地。
“你瘋了吧?滿城的勛貴都查,誰給你的膽子?”
張安世神色有些黯然,只道:“我舍不得。”
是啊,兩年前軍校裏的三個少年,如今不過短短兩年光景,人生軌跡就已經大不相同了。
徐景昌襲了定國公的爵位,如今給五軍都督府經營著產業,算是站穩了跟腳,而朱勇雖然因為其父生病,沒能跟著一起去征安南,可這次卻加入了稅卒衛跟著一起下鄉,也算是有了個大好前程。
可張安世呢?
學武不成,半途肄業;學文不就,求官失敗。
除了南京城外千畝田,還有什麽呢?
而如今朝廷又要清查勛貴豪強的非法田產,這千畝田裏,有多少是說不清鬧不明地弄來的,誰也不清楚,但張安世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肯定經不起查。
有句話張氏其實說的沒錯,張安世是真的年紀小不懂事。
在張安世看來,有姐姐姐夫在,國師也算是半個老師,這又不是什麽原則性的事情,不過是多占些田地罷了,有什麽不能糊弄過去的呢?
可時至今日,別說是朱高熾了,經歷了收容和尚那一档子事的張氏都清楚,現在朝堂上的事情,打不得馬虎眼了。
上次朱高熾被關了三個月禁閉,勢力可謂是不進反退,這次要是張安世又被人抓到把柄,直接捅到皇帝那裏去,北征在即,給皇帝添堵,朱高熾不會背個管教不嚴的罪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