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歧途少年(九)(第4/5頁)

雖然據說在光盛老董兒子找回來後這些股權會轉到對方手上,但是沒人覺著一個失蹤十幾年的人會找得回來,也沒人認為秘書會真費心去找。

盡管今天已經見過一次,朋友一說話,原延又跟著轉頭看了過去。

站在遠處的人同樣穿著身西裝,襯衫整潔,垂眼聽著旁邊人說話,淺淡笑了下。

笑面虎。

原延眉頭一揚,當即收回視線,頓了會兒,又把頭轉了過去。

察覺到這個人有往對面那邊挪步子的跡象,朋友及時拉住他,說:“你別盡往人跟前湊。”

主要湊了也不討好,每次都變成這人自己生悶氣。對方跟原老爺子這輩人都能打得有來有往,這人現在更不是對手。

幾個人好歹把人拉住了。一個朋友擦了把汗,問:“你為什麽老跟人不對付?”

也得虧兩家關系硬,經得起這個人這麽折騰。

原延沒說話,最後一口把酒喝幹凈,又重新拿了一杯,和另一個迎面走來的人碰了下。

這次說是壽宴,實際上是原老爺子移權的一步,幾個朋友都清楚,自覺走開了。

原老爺子回房間休息,原延成了晚宴上最忙的人,一連從開始就沒個休息。手裏酒杯只剩下薄薄一層酒,把手上酒杯放在服務員手上的托盤上,他謝絕了對方遞來的新的酒杯,往四下裏看了一周,最終徑直往角落的陽台走去。

酒喝多了,頭有些暈,正好去外面吹吹風。

落地門窗拉開,發出一陣輕響,夜風迎面吹來。

陽台上有人了,還是個意想不到的人,對方靠在欄杆上,碎發被吹得向後揚,露出淡淡眉眼。

這個時候要是朋友在,應該又該勸他不要再往前走。

但是這個時候他們沒在。

所以原延繼續往前走了。

窗門關上,熱鬧聲音瞬間被阻隔。

背著身靠在欄杆上,他低頭點了支煙,點點猩紅光亮亮起。煙霧彌漫開,他側過頭,問:“來一支嗎?”

靠在欄杆上吹風的人側眼看了他一眼,笑說:“不了。”

原延一把掐了手裏的煙。

他就是討厭這個人這樣。

永遠都是這樣公式化地笑,永遠都是這樣平淡。無論對任何事都保持絕對的理性,絕對的客觀,從不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和看法,從來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像是永遠帶著一層假面,他討厭這樣的虛偽。

喝得有些過多的酒的酒意還沒退,大腦不斷發熱,陽台的光隱隱約約,他略微側過身,向前傾了些,對上旁邊人投來的視線,說:“陳秘書你一直這樣,不會覺得無趣嗎?”

旁邊人問他:“你想要刺激點的?”

原延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應,愣了一下,之後說是。

對方再問了一遍,他用為數不多的耐心再回答了一遍。

然後原本安靜靠在欄杆邊的人就動了,動作很快,完全讓人反應不過來。

“……”

陳落松一手抵住欄杆,一手扯過面前人領帶往上提,原本松松靠在欄杆上的人被帶著後仰,大半個身體懸在了半空中。

原延兩手握著欄杆台面,身體大半都在欄杆外,能夠清楚感受到從下方吹來的風。扯著他領帶的人垂眼看著他,臉上沒了平時的笑後,像是完全變了副模樣。

這裏雖然是宴會廳一樓,但實際上也是酒店十六樓。

他唯一的著力點就是握著欄杆台面內側的手,對方也是,甚至只有一只手撐在台面上,並沒有抓握住。

但凡稍微有點變動,他們兩個會一起掉下去,從這十六樓。

原本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了不少,心跳逐漸加快,原延瞳孔放大,看著近在面前的人。

鼻間除了煙味和酒味,還能聞到一種淡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很淡,混在酒味裏幾乎聞不太出,也只有在這種過近的距離才能察覺到。

距離真的太近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睫毛垂下時帶起的細微摩擦感,看到那雙顏色淺淡的映著些微光亮的冷淡瞳孔,距離太近,像是只要他略微一擡頭就能碰到對方隱在光下的鼻梁……和下面的嘴唇。

原延不合時宜地想到,他好像曾經聽人說過,說是陳秘書看起來很好親。

他記得他當時對這種言論很不理解,且嗤之以鼻。

高樓間的風還在不斷吹著,吹得人頭發不斷揚起,模糊了視線。

用力握著護欄台面的手逐漸脫力,下墜感隱隱傳來,在往下滑的前一瞬間,原延被人扯著領帶往裏帶,重新安穩回到了陽台。

陳落松問他:“刺激嗎?”

聲音平穩一如既往,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做了一件非常出格的事情的人。

心臟還在狂跳,原延靠著欄杆低頭喘氣,一時間沒能說出話。

他沒說話,陳落松看上去也沒期待得到回答,理了下略微有些淩亂的外套,轉身回了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