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欠安奕的,又何止這些?(第2/2頁)

嚴琛得知這個消息,心裏一下空落落的。

但也只能接受。

他留在柏林再無意義,第二天便和嚴瑾一起飛往奧地利,嚴瑾有宗外貿交易要談合同細節,嚴琛是她的副手。

嚴琛對外貿不感興趣。

卸任藝術銀行的執行總裁後,他沒有回廈川繼續經營他之前的娛樂公司,是因為他需要用一份截然陌生的工作迫使自己忙碌起來,從而麻痹那根一直牽絆在安奕身上的神經。

安奕知道他辭職的事,會不會覺得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做什麽事都不長久,不夠有耐心?

其實嚴琛很舍不得。

雖然當初創辦藝術銀行的初心並不單純,但這是他和團隊成員熬了很多個日日夜夜,和多方周旋談判才終於推行落地的心血結晶。

他如今只是辭任CEO退居幕後,算不上真正脫離集團核心,相比於當初他不情願讓安奕做陶藝這種“臟活”,還誤傷了安奕的手掌,險些斷送安奕的事業,現在這些對嚴琛而言,連懲罰都算不上。

嚴琛和他姐姐在歐洲待了三個多月,回到廈川時,道旁的樹木都開始葉黃飄落。

嚴琛還沒倒完時差,就被齊文星拽上了一艘遊艇。遊艇上俊男靚女,音浪震天,是齊文星慣常喜歡的奢靡浮誇風。

嚴琛一上船,就被噴了一身彩色亮片。

“生日快樂!”齊文星大叫著,把一頂鎏金生日頭冠戴在嚴琛頭頂,“今天我們嚴家大少爺十八歲咯!”

嚴琛把那頂誇張的王冠摘下來,塞回齊文星手中,“幼稚。”

齊文星拽住他:“去哪?哥們兒今天精心給你籌備的三十歲party,你別不識好歹啊。”

嚴琛給他看自己的黑眼圈,“累,要睡覺。”

“船上照樣可以睡,”齊文星摟著他的肩,附在他耳邊笑得曖昧,“想摟一個去睡都行。”

“無聊。”嚴琛實在疲倦,他不想和齊文星廢話,吹了蠟燭便拿了杯酒去房間裏睡覺。

等他睡醒時,外面天已經黑了,一彎可憐的月牙掛在夜空,倒影在粼粼海面上,被遊艇劈波斬浪的船槳隨意一掃便碎掉了。

嚴琛走去甲板上,有人在打牌,有人在跟著音樂跳舞聊天,但這些狂歡,他一樣都不想參與。

他站到欄杆邊。

白色海浪就在腳下翻滾,再被漆黑的夜色吞噬。

謝南滄曾告訴他的那些話,猶如惡魔在耳邊不停重復低語。

“安奕是想跳海的。”

嚴琛弓下腰,雙臂搭在護欄上。

他難受得額間與頸側的青筋都暴突起來。

他想嘶吼,想求救,可喉嚨被雙無形的手扼住,唯一能救他的人,曾一臉雲淡風輕地對他說“以後就當彼此是陌生人”。

嚴琛下意識地想摸止疼藥盒,但手沒有拿穩,藥盒掉下,骨碌兩圈滾到一只腳邊,再被主人踩住。

“你胃病還沒好?”秦牧野撿起藥盒看了一眼,“找的什麽醫生,只會開止疼藥?”

嚴琛稍微站直一些,沉聲說:“還我。”

“吃這個東西容易上癮,你別是假裝胃疼其實是在嗑藥吧?”秦牧野相當認真地審視他。

嚴琛冷沉沉地覷他一眼,和秦牧野以前最討厭的死樣子如出一轍。

秦牧野放心了點。

他拿著藥盒走到嚴琛身邊,一邊擺弄,一邊說:“一晃眼,你都三十了,這幾年的教訓吃夠了沒有?”

嚴琛抿緊唇,望向無垠的海面。

秦牧野說:“其實我還有點懷念以前跟你不務正業、較勁鬥嘴的日子,你現在悔過自新,整天幫瑾姐處理case,搞得我爸媽天天在家嘮叨我,明明我也不差,但在他們眼裏,你永遠比我強上那麽一點。”

嚴琛低聲說:“強又有什麽用。”

“是啊,有什麽用,”秦牧野嗤笑,“談個戀愛談成你這樣的,全廈川就你獨一份吧。”

說著,他又嘆口氣:“你這樣我一點都不同情你,最可憐的還是小安哥。這幾年一直單著,找各種理由不談戀愛,我看他就是很難再和人建立正常的親密關系。”

嚴琛握緊欄杆,“他……和那個人分手了嗎?”

秦牧野以為他說得是謝南滄,低嘆道:“我和林譽明都覺得不錯,但還是沒能走到一塊。”

“說到底都是你害的,自我反省下吧。”

秦牧野把藥盒扔給他,轉身走了。

嚴琛低頭,在瓶蓋周圍一圈拉出一張細長的紙條,上面只有一串號碼。

他看向秦牧野,秦牧野似有察覺,頭也沒回地揚起手,沖他豎了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