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想鋪一條繁花錦路(第2/2頁)

這幅作品被藝術銀行送去新一年的陶瓷藝術巡回展,經過三十多座城市的展陳,最後在粵港上會拍賣。

安奕將拍賣所得悉數捐獻給了兒童血液病慈善基金會,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三年捐款。

同年十月,安奕做出的一尊妙手觀音瓷塑通過藝術銀行租賃到國外瓷器藝術展,被一名熱愛中國傳統瓷文化的國外私人收藏家以高價買下。

這是安奕第一次獨立完成的大型瓷塑作品,是他邁出的裏程碑式的一步。

國內所有瓷商和收藏家看見了這位新銳的商業潛力,想找安奕定制作品的人一時間要將謝飛年家的門檻踏破。

謝飛年從旁提點:“乖孫,想清楚你是要做流水線工人還是陶藝家,這兩條路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前者生產作品,後者創造作品。

安奕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爺爺我懂的。”

“乖孫一點就透,”謝飛年笑眯眯地躺在搖椅上,“我能教你的都教了,剩下的該你自己琢磨咯。”

安奕點頭,婉言回絕了所有請帖。只有津海陶瓷藝術協會發來的入場券,被謝飛年拿了下來,“這種協會雖然只是掛個虛名,但多去交流交流是有好處的,做瓷不是閉門造車,你還是去一下。”

“我聽爺爺的。”

這是場藝術協會聯合多家機構一起舉辦的慈善晚宴,宴會內場設置瓷器展廳,受邀出席的收藏愛好者可以內購喜歡的作品,善款所得會捐獻給當地希望小學。同時也是為新加入的協會成員舉辦的“迎新宴”,新老思想碰撞交流,求同存異。

安奕看到幾張熟悉面孔,都是年後參加過藝術銀行資助項目頒獎禮的人。

寒暄幾句,他們一起移步展廳參觀。

安奕一眼便看到了《雅》,她佇立在永久館藏下的燈光裏,熠熠生輝、典雅雋永。

雖然以他現在的技術眼光來看,這尊少女白瓷像有諸多瑕疵,可隔著時空與她對視,依舊能讓他熱淚盈眶。

安奕目光下移,落在展台右小角的鎏金台簽上,制作人與收藏人的名字一上一下,緊挨在一起。

安奕盯著它看了很久,直到旁邊人來叫他晚宴快開始了,他才移開目光,淺淺笑道:“這就來。”

晚宴設置了幾張超長大桌,鋪設瓷瓶鮮花與蠟燭,安奕坐在一張長桌尾端,不時與人交談兩句。

這次不需要再端著酒杯滿桌敬酒,但安奕情緒不高,酒杯一直沒有離手,喝得有些胸悶,他借口去洗手間,躲去最角落裏的那處外接小陽台上打算吹吹冷風。

誰知一推開門,就聞到了煙味。

陽台不過幾個平方,他沒來得及撤回腳步,就和隱在黑夜中抽煙的人對上視線。

兩人都是一怔。

躲在陽台抽煙的人指尖抖了兩下,煙灰被打著旋的冷風一吹,飄進夜裏零零星星的像在下雪。

嚴琛下意識站直了身子,看向安奕的眼神中明顯帶著一絲害怕被戳破的緊張。

但安奕只是對他點頭說了句“好巧。”

嚴琛掐滅煙,黑沉的眼裏熄滅最後一絲火星。他想說不巧,他專程從國外飛回來參加這個晚宴,過兩個小時就要回機場坐紅眼航班趕回去。

但喉結滾了兩下,還是勉強擠出兩個字,“好巧。”

安奕站在門口,語氣隨意:“剛才沒看見你,你怎麽也在?”

這話問得多余,藝術銀行是這次慈善晚宴的協辦方之一,嚴琛在場理所應當。

嚴琛答非所問:“怎麽瘦了?”

安奕想問同樣的問題,但他們不是可以互相問候的關系。他說:“還好。你繼續吧,我去別處。”

“安奕,”嚴琛脫口叫住他,但說什麽都怕安奕厭煩,半晌他擠出一句:“按時吃飯,你做陶一專心起來,就什麽都忘了。”

安奕莞爾,說了句“謝謝”,轉身離開。

嚴琛目送他走向燈光璀璨的宴會廳,和半年多前的那次分別漸漸重合成一段模糊的光影,他向後踉蹌了一下,抓緊欄杆的手背青筋虬起, 掌心冒汗。

他緩了很久,顫抖地再給自己點燃一支煙。

等香煙燃盡,他的時間也到了。

嚴琛立即趕往機場飛往加拿大,為藝術銀行與國外的深度合作開展另一輪談判,他想鋪一條繁花錦路,讓所有人為安奕道旁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