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28

女帝周照近日稱病不上朝，又因為天冷一直呆在寢殿修養調息，連朝陽公主過來請教政事都一律攬在外面，叫她去找徐昭容。

“陛下，來姓佞臣，專權弄權，顛倒黑白，冤枉大內閣領沈渡，大內閣領沈渡忠心耿耿日月可鑒，請陛下還沈渡冤屈。”

朱顏喊的聲嘶力竭，但殿門嚴絲合縫，半點回應也無。

雙腿已凍的不似自己的，朱顏似無所覺，舉著那空白狀紙挺直脊梁跪在那裏，口中喊冤：

午時雪下的更大了，天空灰蒙蒙壓頂而來，不多時，朱顏腰身以下已經被霜雪覆蓋，整個人宛如雪人一般。

待朱顏跪行到女皇寢殿前，雙膝處衣料早被磨損，霜雪沾染衣褲又浸濕布料結了冰，宛如拿冰塊緊貼在肌膚上，哇涼哇涼。

張寶環在窗前看了一眼，眸裏有些不忍，轉身利落來到女皇身側，猶豫一番後終於開口：“陛下。”

而不良人們依舊守在宮門外，等待朱顏出來。

女帝終於睜眼，有些不耐地盯著宮殿大門：“不用管她。”

至此，不良人的任務也算完成，而那些死士們連朱顏的毫毛都沒碰到心頭著惱，為首之人一聲令下，當下做鳥獸散，去向他們的主子彙報情況。

語罷繼續闔眼。

被守衛攔截在朱顏意料之中，她掏出女皇贈與她的宮牌，順利進入了大明宮內。

張寶環一肚子話無處說，一面替女帝揉捏肩膀，一面心思百轉。

兵器交接聲不斷，朱顏心無旁騖，一路跪行喊冤，衣袍偶被兵器所傷，但好在一路順利行到了大明宮外。

門外朱顏搖搖欲墜，跪在這冰天雪地裏，仿佛要被這廣袤天地吞沒。

朱顏選擇在朱雀主街上跪行喊冤而不是入了大明宮才喊，學的就是莫謙之的法子，她要叫百姓們都知道此事，方能保命。

不見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人來開門，朱顏心一狠開始磕頭。

景林愧疚，急忙收斂心神朝雲雀道謝，雲雀點頭示意並不多言與景林一起護送朱顏一路往大明宮去。

張寶環終是看不下去，出來扶住朱顏不讓她磕頭，將她手裏狀紙拿走，丟給她一瓶金瘡藥示意她額頭。

朱顏無從躲避，閉眼受死，卻聽耳邊崢鳴之聲，睜眼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躲在面巾後面，正是雲雀前來相助。

她擡手一摸，摸到鮮紅的血漬混著冰淩，凍僵的臉牽出一抹難看的笑來。

景林心頭疑竇叢生，一直岔了念，有一人尋空將手中飛鏢直射向朱顏。

裏間女帝一看這空白狀紙，鳳眸裏火焰沖天，思慮幾瞬，吩咐張寶環研磨。

自古喊冤者莫不陳情冤屈，哪裏有空白狀紙一說？

又等了幾瞬，張寶環從內行出，他手裏拿著聖旨，看著跪趴在地的她，微微搖頭。

直到此時景林才看清，朱顏手裏舉著的是一張空白狀紙。

“陛下不願見我？”朱顏喉間冒火，額間滾燙，強撐著一絲倔強的意識。

朱顏擡首時看到的就是混戰的一幕，呆了一呆，很快反應過來，繼續往前跪行，雙手托舉狀紙喊冤。

可張寶環沒有理她徑自走了。

兩方人戰在一起，景林混在裏面率先護在朱顏身前，將來人擊退。

徐昭容從另一處行來，她撐著一把油紙傘，手裏拿著藥，把她從雪地裏牽起來，朱顏踉蹌打跌，邁著凍僵的雙腿，蹣跚站立。

說時遲那時快，大雪紛飛中，忽有十數人從天而降直沖朱顏而來，朱顏磕頭沒瞧見，就在那夥人將要落在朱顏身側時候，人群裏一直隱匿的不良人在不良帥徐想仁的口哨聲中出手，各個頭戴鬥笠面覆不良人圖騰面巾，身穿素衣腰佩橫刀。

掃了一眼朱顏全身，徐婉將油紙傘丟棄，細細地為她的額頭上藥。

景林往前踏一步，有他在，必不叫朱顏有事。

可以看出徐婉眼中的疼惜，待上完藥，徐婉將藥塞給朱顏手中握緊，無奈道：“一切都有定數，且看著就好，不必再糾結這事了，快回去吧。”

人群裏景林戴著鬥笠隱忍捏拳，很快察覺到危險，目光往四周屋檐處看，雪花紛揚看不真切，但氣息在。

隨後拿起油紙傘塞她手裏，轉身走進宮殿去。

消息很快傳到來羅織耳中，他不便出面，派了人過來“問候”朱顏，當街要將朱顏誅殺。

朱顏望著那扇宮門半晌，踟躕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到張寶環捏了紫邊的聖旨出去，想來與沈渡有關，她等不及了，邁開步子往宮外急去，卻因雙腿跪行太久凍僵了絆倒在地。

朱顏謝過，繼續跪行，也就無幾人勸了。

朱顏沒耽誤，爬過去將藥瓶撿起來放懷裏，撈起油紙傘一瘸一拐往宮外走。

“姑娘家這麽在雪地裏跪行，會凍壞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