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4

“再者，若是微臣需要嘉安郡主下嫁才得以保全，那便是陛下信不過微臣能力，覺得微臣只能背靠朝陽公主才能保命。”

沈渡再言：“微臣知曉陛下一心為微臣鋪路，怕這次營州之行引來朝廷地震海嘯才如此安排，但微臣不怕，微臣朗朗真心立於世，一心為陛下分憂，不怕那些魑魅魍魎。”

朱顏雖不言，但緊握沈渡手，並未有退卻的意思。

公然抗旨，乃是欺君之罪，何況她存的心思沈渡不可能瞧不出來，現如今這兩位都是功臣，卻這般執著給她出個難題。

女皇厲眼瞧過來，本想再說些什麽，徐昭容急匆匆地趕來敲門：“陛下。”

女皇輕拍張寶環落在肩膀的手，斂著心思沉聲不語。

張寶環應聲，徐昭容快步進來，奇怪看一眼地上跪著的沈渡和朱顏，給女皇行禮。

氣氛僵硬，張寶環附身在女皇耳邊輕聲道：“陛下，莫要讓莫謙之一案重演。”

女皇擡手：“免禮！”

“陛下，臣今日便為自己惦念那麽一回，懇請陛下收回成名，臣必定結草銜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徐昭容站定，盈盈看著女皇。

擡眸，沈渡深眸不及女皇鳳眸犀利幽深，但他信念堅定，絲毫不懼：

“何事。”女皇擡手揉眉心，卻怎麽也舒展不開。

張寶環使眼色給二人，沈渡置若罔聞，將朱顏護的周全：“陛下，臣為官數載，不論在邊關沖鋒陷陣，還是為陛下辦案都不曾有過絲毫動搖，哪怕身處險境幾度生死，也念著大周百姓，可微臣從未替自己惦念什麽，只因陛下當年網開一面的恩情。”

徐昭容示意沈渡和朱顏在此，女皇擺手：“不礙事，說吧。”

“莫要動氣，莫要動氣，”女皇怒不可遏，“你瞧瞧這二人，專門給朕送氣來了。”

徐昭容往前一步：“陛下，明堂出事了。”

“陛下三思，”一旁張寶環急忙安撫女皇，“近來天氣漸涼，秋幹物燥，陛下莫要動氣。”

變故來的太突然，周照擰緊的蛾眉淡掃徐昭容，鳳眸裏閃過疑慮，面色陰騭，張寶環何等眼色，急忙悄聲囑咐沈渡和朱顏告退。

此話刺激到女皇，她站起身來，怒斥大膽：“一個不和離，一個不娶，好，當真好的很，好，朕這便成全你二人，即刻令千牛衛押送你二人去午門斬首示衆。”

沈渡和朱顏山呼“萬歲”後告辭離去，張寶環在外將門扉關了嚴實守著。

沈渡擲地有聲：“臣絕不和離。”

朱顏朝張寶環瞧了半晌，欲言又止，張寶環微搖頭，朱顏隨沈渡離去。

迎著女皇的目光，朱顏緊繃了心弦絲毫不退卻：“夫君與微臣同心，微臣也自當同心同德生死與共，若陛下真要賜婚，那便先賜我二人和離，豈不更好。”

今日這婚到底算退了還是沒退？

這般耐心，也是真的看重沈渡。

禦書房內，徐昭容撫女皇坐下，將折子從袖籠裏掏出展開給周照看，周照看也不看：

女皇眼神不善地看向朱顏，“為人妻子，休要犯了妒忌，娶了郡主與你們二人都好，是朕思慮後做出的決定。”

“你說。”

“你，”女皇將筆洗丟下來，砸沈渡膝蓋，沈渡巋然不動，“是朱顏讓你來退婚的？”

徐昭容定了定神：

並沒有說自己多年功勛，也貼心為嘉安郡主著想。

“微臣派去的人遞回來的消息，說明堂重建賬目有問題，”見周照翦睫微顫，遂解釋道，

“陛下，臣與拙荊感情甚篤，況且臣執掌大內閣監管百官，多有怨言，實不是富貴美差，更是不願讓嘉安郡主下嫁受苦。”

“那人暗地裏查過多次都沒發現問題，這一次也是因那些人自己露了破綻被那人察覺，再倒回去翻查，才終於發現問題，”

朱顏被嚇的身體抖動，沈渡輕撫她背脊給與安慰，隨後誠意拜下：

頓了頓，

“到底何意？抗旨不尊？”

“他們將賬目做的極為巧妙，竟然分列了陰陽賬本。”

日晷上指針隨著日光轉了半個圈後，周照一把將賜婚的聖旨拂在地上的波斯進貢的織錦繡毯上，冷斥道：

周照鳳眸微狹，聲音比深秋的寒風還要冷：“何為陰，何為陽？”

沈渡與朱顏就一直跪著不起。

徐昭容也冷了臉：“所謂陰陽，便是明面上一本賬冊，用的是龍門記賬法，背地裏一本賬冊，用的卻是四腳記賬法。”

氣惱瞪張寶環幾眼，張寶環訕笑幾聲，快步行至周照身後按揉肩膀，一面低聲在周照耳邊說了些什麽，周照神色變了幾變，依舊眼神冷冽看著他二人，不曾開口。

周照自也不想知道何為龍門記賬法何為四角記賬法，微睜開一點鳳眸又閉上：

雖有考慮沈渡會不快，但實在沒料到沈渡會連聖旨都不接，跟著張寶環回來抗旨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