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火蛾黨10

沈渡卻搖搖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陛下這分明是把我們當工具使喚，”她不滿地說道，帶著慍色，又捶了一下桌面，“呼來喝去，豈不是……”

隨之便是一聲輕嘆。

聽到聲響，沈渡立刻望向她。

兩人的視線恰好對上，朱顏微微抿唇，心中有些不安，即使沈渡什麽都沒說，她也明白沈渡隱含的意思，女帝運籌帷幄，看到的是整個的大周，籌劃這一切到底為何目的，沈渡不讓猜，她也猜不出啊。

想著，朱顏突然嘖了一下，她往桌上一捶，倒也沒有太大聲響。

她從前只是小小的刑部九品書令史，如今至多掛了一個沈夫人的名頭，她的謀略哪裏及得上女皇。

來羅織一直深受女帝重用，且辦事狠辣，是女帝展現在人前的絕佳劊子手，這麽好的武器有一天將槍口對著女帝自己，女帝能接受嗎？

她還未回神，就感覺到自己被攬進懷中，腦袋撞到厚實的胸膛，還沒回過神來，肩膀被沈渡攬住，容不得她動彈。

兩人一時又沉默了。

“你不必如此。”沈渡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包裹住她，“無論陛下如何安排，我都會護你周全的。”

“陛下命我們來查火蛾黨一事，她是否知道這背後的主使者是誰。”

護你周全？

“怎麽了？”

一時間，她愣了愣，心肺泛起絲絲的暖意，從前她還不覺得，但自入了營州，才發覺自己會驗屍會判案真的不算什麽了不起的能力，尤其最近幾次皆是因為她拖後腿，害得沈渡瞻前顧後，拖延了進度，還直接導致莫謙之和黑衣人逃跑成功，但朱顏並未覺得太過不好意思，畢竟沈渡也說了是故意這麽安排的，雖然不應該，可沈渡為了她瞻前顧後總有些小確幸在裏面，但叫她詫異的，是沈渡近來變化，自從那日對她剖白心跡，行事言語愈加不加收斂，竟然直言要護她周全，在朱顏心裏，以前的沈渡只怕會嫌惡她在混亂中無法自保而不滿。

聽者贊許地點點頭，顯然是認同她的說法，隨即想到什麽，有片刻恍惚，朱顏自然瞧出來了。

這番話被朱顏在心裏嚼了好幾遍，再度擡頭看向沈渡，正撞在沈渡眼裏。

“按說依照那位的行事作風，絕不可能只在營州這一處有據點，當年陳火蛾在外省犯案，怕也是為了隱藏那一處的據點，才叫陳火蛾出來認下所有罪行。”

朱顏紅了臉倉促低頭，但被沈渡單手挑起了下巴強迫她擡起來，嘴角含笑：“夫人躲什麽？”

朱顏擡起一只手掰開了數：“這個組織存在至少有十幾年了，那個人又是推事院少卿，位高權重，根深難拔，還拉攏了莫謙之，光是營州城，接下來的步驟就不好辦。”

朱顏窘，雙頰泛著微紅，胡亂道：“適才你說的可要算數，我若是出了意外，你得負責，尤其是我的家人，你需照拂一二，還有……”

沈渡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沈渡傾身，雙唇覆上去，消弭了朱顏未出口的話，這一次沈渡沒有親很久，但很溫柔，很快就松開了對方，見朱顏粉唇泛著光澤，星眸水波流淌，不由得心念一動，伸手輕刮她的鼻尖：“不準出意外，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沈渡看向她和他交握的手上，可恥地發現自己原來也不是食古不化，也有一天願意做以前最不屑做的事情，期待有一天可以擁有眼前這個女子的一生。

言罷重新攬朱顏入懷，朱顏被屬於沈渡的氣息包圍，感覺到心安。

細想一下，惹得朱顏打了個寒戰：“若是他不僅僅在營州建立火蛾黨，而是整個大周呢？該當如何？”

只是那個藤編小豬，一時她想起這個，雖有些煞風景，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蹙起眉頭，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那小豬主人是誰。

來羅敷裝神弄鬼，到處換身份為來羅織培養勢力，著實可怕。

兩人十分默契，誰也沒有發聲來打攪這一刻的靜謐。

“不過，也許只是明面上的總舵主，真正的頭目，怕是朝堂上的那位。”沈渡補充說道，朱顏自是知道他說的是誰，也沒有點破。

這段時間以來，事故多發，能這樣安靜地待在一起的時間可不多。

那日在廣春堂，那個什麽大師一直喊陳舵主陳舵主的，原來如此。

只是屋外的人卻看不下去了。

“那這麽說，他就是那廣春堂的總舵主吧。”

他正在窗外經過，恰好看到這一幕。

此話朱顏是信的，於是不再有疑問，鬼使神差一般將沈渡伸在眼前的手掌拿下來放在自己兩手之間，想了想，道：

本就負傷的他總覺得有個人在自己的傷口上又銼了一刀，作勢扶額，又從窗戶處朝裏邊望去。

“雖然他努力隱藏與我交手的那些痕跡，但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