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禮成◎

雖是大冬天, 屋內燒著地龍,屏風外還有炭火烤著,再蓋了一床被褥, 哪裏會冷。

沈明酥此時已沒了心思去揭穿他, 整個人被他裹在了懷裏,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氣息,心跳越來越快,又悶又燙, 莫名難受。

察覺到了她的僵硬, 封重彥唇瓣離開了她的額頭,埋下頭來低聲問:“阿錦,緊張?”

低沉暗啞的嗓音,帶了一股她從未聽過的沙啞, 有意無意地擦了一下她耳尖,沈明酥身子一顫,下意識喚出了一聲, “封重彥......”

沒等她說出話來, 封重彥又在她耳邊應了一聲, “嗯。”

這回那聲音裏的磁啞更濃,沈明酥對男女之間的情|事,並不了解。自幼沈家母親對她沒有半點關愛,除了該給的吃穿, 其余一概不問,連女紅都為未曾教過她,何況這些難以啟齒的閨房之事。

沈父就更不會。

早年她與封重彥之間的一些肢體接觸, 全是憑著一股腦兒的喜歡, 出乎於本事。

最多是牽手, 偶爾一個擁抱,兩人也是穿戴整齊,不像如今這般單薄一層,料子底下的身子幾乎貼在了一起......

雖沒人教過她,但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身邊看過的人或是事,多少知道一些,知道成親後男女會有洞房。

至於如何洞房,六年前那場婚宴,太子妃,也就是她的生母李嫣,偷偷塞給了她一本冊子。

她曾好奇翻了幾頁,大抵明白了怎麽回事,若非淩墨塵選在了兩人新婚夜造|反,他要同她圓房,她多半也不會拒絕。

如今兩人都不小了。

一個二十七,一個二十二,該懂的都明白。

既住在了他的院子裏,睡著他的床榻,當真發生了什麽,她也沒什麽好去抗拒的,但不是現在,只提醒他道:“你腿有傷。”

封重彥頓了頓,胳膊輕輕地松開,將兩人拉出了一段距離,看著她的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問她:“嗯,怎麽了?”

沈明酥被他這麽無辜一問,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頭發絲兒都快燒了起來。

封重彥卻沒放過她,輕聲一笑,帶著胸口也微微震動,又忽然湊近她的耳側,啞聲問她,“阿錦以為我會做什麽?”

沈明酥瞥著不吭聲。

她不說話,封重又道:“傷的僅是腿。”

沈明酥再愚鈍的腦子,也知道他那話裏的含義,傷的只是腿,其余地方沒事。

這才察覺不知何時帳子已經被他放了下來,狹隘的空間,夜色濃烈,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愈發不可收拾。

沈明酥有些後悔了,她就不該讓他上來,“你還是睡胡床吧,封國公尚在喪期。”

聽她說起了封國公,封重彥倒是沉默了一陣,忽然道:“他最大的心病,就是咱們倆了。”

封國公死後,沈明酥還是頭一回聽他主動提起,想起那日在青州雪山上,他接到消息後,臉色蒼白,遲遲沒有反應,應該是難受的。

封重彥摟著她的手不放,緩聲道:“當年順景帝在北河截住了胡人,身邊帶著的人,除了那十個護衛,還有一人。”

沈明酥安靜地聽著。

“便是我父親。順景帝讓他回營地先搬救兵,自己一人留下,最後身受重傷,不久後歸西,臨走前知道胡軍還會有大軍壓境,讓父親跪下答應,不能讓大鄴內亂,誓死守住青州,是以,他最先跪了你祖父。”

卻也因此犯了心病,後來趁著封家被打壓,索性隱退,依舊沒忘當初應下的誓言,是以,將府上的二公子派去了青州繼續駐守。

周家太子的身份暴露後,他已身在了青州,與當時還是太子的固安帝一道抗敵。

“怕趙帝趕盡殺絕,殺了淩墨塵,他從青州趕了回來,正因為他那一走,固安帝在北河受了傷,盡管他半路折回去已是為時已晚,周家趙家最有擔當的兩任皇帝都死在了青州,於他而言,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錯。”

愧疚和自責壓得他喘不過氣,把胡軍一舉趕到了德州,便從此駐守在那,不願再回昌都。

“臨走前,他最大的心病,便是我與殿下的那樁婚事。”封重彥直言不諱,“他擔心我執念太深,得不到殿下,走了當年趙帝的老路。”

沈明酥沒出聲。

六年前,那場大雪,趙家和周家兩敗俱傷,他確實可以選擇自己上位。

他沒那麽做,傳言是為了她。

她不知道那傳言有幾分可信,也沒問他,會嗎。

她不確定答案是什麽,便不會去問。

封重彥自己也不知道,倘若她不打算給自己機會,而是選擇了別人,他會不會發瘋。

但他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已經給了自己機會,他怎可能錯過。

沈明酥還在為他所說的話沉思,腰間的系帶忽然松開,沈明酥又驚又慌,擒住了他的手,“封大人,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