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3頁)

今日周家的太子,再一次守住了這條河,把太平留給了這座江山的新主,趙家。

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漸漸地消失在了濃霧之中,秦智一時摸不著頭腦,“這,國師怎麽走了,還一身的傷呢......”

今日這場戰,一點都不遜於當年的順景帝,國師一戰成名啊,為何要走?秦智看了一眼還蹲在那的沈明酥,問道:“殿下,要屬下去追嗎?”

沈明酥這才收回了視線,緩了一陣,手撐著膝蓋,戰起身,輕聲道:“不必。”

他不會再回來了。

腦海裏曾經的畫面,一幕一幕忽然浮了出來。

兩人初遇,在昌都京兆府的地牢裏,他朝她遞過來一個枕頭,“要不借你一用?”

那日在橋市的石橋上,他戴著面具,躺在橋欄上,手枕著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朝她瞧來,問她:“在找我?”

“公子怎麽稱呼。”

“務觀。”

......

“繞了我吧,我不想吃雞蛋了,要被噎死,我來做飯吧。”

“煮面都不會?沈明酥,你這些年是怎麽活過來的?水燒開,面條放進去,過上一陣用筷子挑起來,看面條中間的白心只剩下一條銀絲線了,便撈起來,早了沒熟,晚了太軟,很快坨......沒聽懂?算了,還是我來。”

“又被欺負了?”

“沈明酥,不是所有人,你都要跪......”

“我有個故事,丹十想聽嗎?”

“咱們離開這兒吧,我帶你走......”

“你姓沈,叫沈明酥,還姓江,叫江十錦,叫江丹十......”

“沈明酥,你怎麽這麽蠢?你殺了我啊......”

“丹十,再陪我看一場紫藤花海。”

她道:“好。”

一個明知得不到,還是開了口,一個明知赴不了約,還是應了。

因為都曾走過冬季,知道冰天雪地裏的寒涼,不忍再讓他受凍,因為曾相互取暖過,還想貪念那份溫暖。

可她到底無法陪他最後。

沈明酥眨了一下眼,最後一滴淚落下,輕聲給了他一句遲來的回應,道:“務觀,保重。”

這一日的太陽尤其明媚,靠近附北河近的人都聞到了血腥味。

在青州生活的人都知道,外面越是艷陽天,北河的霧氣越濃,傳說是死去的英魂太多,那些霧霾都是掉入北河內的魂魄陰氣,平日無人敢靠近。

今日不同,北河熱鬧非凡。

侍衛們齊聲歡呼,圍著那十六個侍衛,不斷詢問國師是如何帶領他們,殺死的胡人。說的人激動,聽的人更激動,將那十幾位侍衛當成了祖宗,齊齊拋起來慶祝。

淩墨塵也因此一戰成名。

“看來,這北河結冰,不是咱們大鄴人的劫難,是他胡軍的命劫才對!”

“二十二年前北河結冰,千名胡軍葬身在此,單於死在了順景帝手裏,二十二年後,蕭家當家,不信邪,還敢來,這不直接來了個全軍覆沒,蕭家的三皇子死在了國師手裏,一回比一回慘,往後不知道還敢不敢再來......”

“虎父無犬子,周家就是他們胡軍的克星......”

“聽說國師一人殺了對方近六百人,手裏的雙刀都砍斷了,胡軍最後看到他,都以為是被北河裏大鄴英魂附了身......”

外面的議論聲紛紛傳了進來,沈明酥坐在營帳內,看著門外懸著的那顆頭顱,出了神。

“殿下,這些是今日前去北河抗敵的侍衛名冊,按軍規,當升遷,賞白銀。”秦智遞給了她一個名冊。

沈明酥點頭,“照規矩來。”

“國師那......”立了這麽大一個功勞,人卻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沈明酥道:“人不在,名要在。”

秦智道:“屬下明白。”

從北河回來,沈明酥沒回州府,直接到了軍營,清點完胡人的人頭,身上的衣裳還沒還,一身的血跡,見秦智走了出去,起身去了旁邊的水盆架前,這才開始凈面,埋頭緩緩地搓著手背上的血跡,一時沒察覺外面的熱鬧聲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

凈完手,又扯下了架子上搭著的布巾,慢慢地擦著,耳邊實在太過於安靜,連說話聲都沒了,沈明酥終於察覺出了不對,轉過頭去。

今日殺了千余名胡人,軍營正在慶祝,燈火亮堂,營帳外懸掛著一盞馬燈。

燈火的光暈照在門口人身上。

那人個頭極高,一身絳色圓領長袍,身披鴉青色大氅,腰間佩玉,頭配玉石金冠,氣度非凡,衣裳上的九爪龍紋,把那張美得近乎於妖邪的臉,染出了幾分威嚴。

趙佐淩。

兩人目光隔著昏黃燈火相碰,萬賴俱寂,連夜風仿佛都停了一般,沈明酥沖他一笑,“陛下來了。”

趙佐淩沒應,擡步走了過來,起初幾步走得很慢,到了跟前忽然快了起來,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