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頁)

有了昨夜的經歷,連勝和婉月見她還要出去,不免頭疼,雖著急,但也無法阻攔,只囑咐道:“沈娘子早些回來。”

沈明酥應了一聲,“好。”

走出封府那條巷子,沈明酥便看到了停在前面的馬車,馬車乃昨夜送她之人,她認識。

到了院子,馮肅上前來接,“沈娘子辛苦了。”

沈明酥問他:“怎麽樣了?”

“昨兒醒了後,倒是清醒了半夜,早上一覺睡過去,這會子人還沒醒。”又道:“在下照沈娘子的囑咐,喂了一次藥。”

昨夜的第一劑藥,替他清了一些發作的余毒,但要等到痊愈,還得需要時日。

沈明酥點頭,一回生二回熟,自己先進了屋。

淩墨塵確實還沒醒,沈明酥摸了一下他額頭,沒有發燙,想必是前幾日身上太疼,一直沒入睡,太過疲倦。

沈明酥又開了一個方子,是一些溫補的藥,讓馮肅去熬藥,自己則坐在床邊替淩墨塵把脈。

這樣淩亂的脈象,她沒遇到過。

若再毒發幾次,她也無能為力了,那時他當如何,也會像趙帝那樣,逼她交出‘雲骨’?

但她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他時間不多了,不知道打算何時再出手。

經過那夜,封重彥倒是冷靜了下來,扣住季闌風,將其刑期托在了秋後,想必也是在等他的動靜。

趙帝用了十七年維系起來的名譽,沒有什麽比前朝太子站出來,親手指出他的罪孽,更能向世人證明他的虛偽。

她便是要搭著他這一趟風,在趙帝被烤上火架前,遞上一把刀,讓趙帝親口承認他對沈家做出的一切罪惡之舉,替沈家死去的十八條人命鳴冤。

她的仇恨到此就結束了,但那之後,他還有一場大戰,是他殺了趙家太子,奪回周家的江山,還是被太子所殺,封重彥又會如何選?

她不知道,猜不出來,也與她沒有關系。

若她經歷一遭還活著,她便帶著月搖回到幽州,把沈家的房子重新翻修一遍,兩人往後就住在那,自由自由地過一輩子。

說不定哪天她就研制出了能救他的藥。

但他應該活不了那麽長。

或許不需要太子動手,等到今年冬季一過,再無藥,他便自己歸了西。

“可憐我?”耳邊忽然一道聲音,沈明酥轉過頭,臉上的一絲憐憫還未退去,淩墨塵抿著笑看著她,緩聲道:“我是大鄴最年輕的國師,十六歲便進宮,人人見了我皆是一臉羨慕,偏偏你不同,露出這番同情之色,倒讓我生出了一種自己一無是處的錯覺。”

“蹴鞠很好玩?”沈明酥沒答,忽然問。

“好玩啊。”淩墨塵坐起身,靠在了床頭,除了臉色蒼白以外,神態和語氣沒有半點病態,“要不要我教你?”

沈明酥一笑,“我不是來催你命的。”

淩墨塵卻堅持要起來,躺了這幾日,腰都疼了,讓馮肅取來了鞠,不顧眾人勸阻,一時興起,在院子裏顛了起來。

沈明酥在幽州時便聽說了,昌都的人喜歡玩蹴鞠,三個孩童中,必然有一個擅長的。

就連橋洞下曾經的那些乞兒多少都會一些,但她不會。

她的時間,從來不能浪費在這些耍把戲身上,都用在了討生計上。

馮肅幾回要替淩墨塵披上大氅,都被他拒絕,穿著一套雪色的長衫,躺在床上時,奄奄一息,動起來,倒是生龍活虎。

沈明酥立在門前,靜靜地看著他折騰。

倒也神奇,圓圓的鞠球如同粘在他身上一般,怎麽也掉不下來。

“這是足踢。”淩墨塵回頭,一一同她介紹,“膝頂、單足停鞠......”說完忽然借著院子裏的一顆樹幹,躍起,從後勾住了球,穩穩的夾在腳尖上,“躍起後勾。”

“打門。”

圓圓的球穿過前方的樹幹的縫隙,砸在了對面的水缸內。

水花四濺,幾片秋葉從頭落下,鋪在了淩墨塵的腳邊,他定足立在那看向沈明酥,笑了笑,問道:“看清了嗎?”

沈明酥沒看清那球是怎麽轉的,但看清了那道鮮活的身影。

他也才二十二吧。

自己也才十七。

可他們的人生即將要走到盡頭了。

病還未好,他這番一用功,身子吃不消,沒忍住,握拳一陣喘咳,馮肅忙上前把大氅披在了他肩頭,“主子,歇會兒吧。”

淩墨塵沒進屋,緩過勁後,走到了院子裏的長椅上坐下,轉頭喚沈明酥,“我有個故事,丹十想聽嗎?”

沈明酥走過去,坐在了他身旁。

今日有太陽,明媚透亮,秋風一掃,樹葉簌簌作響,斑斕的影子映在他腳邊。

淩墨塵緩緩地道:“從前有個小男孩,很會投胎,生下來便含著金鑰匙,身邊所有人見了他都會彎身哈腰,想要什麽便有什麽,父母也很愛他,把他養得極好,甚至養出了一身驕縱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