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4/7頁)

他喜歡荷花,就像是關雲長一般清廉。

趙佐淩目光頓住,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那宮女微微擡首,把自己的容顏露了出來,長相倒是尋常,且膚色與十錦公子有些像,同樣也是一雙眼睛好看。

她低聲回答:“回殿下,奴婢名叫阿月。”

沈明酥昨夜連唱了三場,又賺回了一些銀錢,今早去買了一堆磚頭。

務觀進院子時,她正在茅草房底下砌灶。

務觀看著跟前快成形的灶台,眼裏再次露出了意外,“這又是你另一門手藝?”

倒算不上手藝,自小跟在父親身邊,沈家的灶台都是父親砌的,她在一旁打下手,做不到像父親那般美觀,做個粗糙的完全可以。

“依葫蘆畫瓢,務觀公子見笑了。”看了他一眼,“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搭把手,遞下磚頭。”

務觀不動,想起自己丹爐裏還在練著的藥,他閑嗎,“你挺會差使人。”

“我這是懂得物盡其用,在務觀公子還沒對我生出殺念之前,多用兩回,將來也不虧。”

務觀愣了愣,突然一聲笑,“我為什麽要殺你?”

“那得要問公子了。”伸手同他示意,“磚頭。”

務觀依舊不動,沈明酥也沒縮回手,兩人僵持著。

務觀注視了她片刻,突然發現,她還真是個不怕死的,輕聲一笑,終究還是蹲下身,拿起地上的磚頭,遞給了她,“我說過我是在幫你。”

“多謝。”沈明酥從他手裏接過磚頭,砌上灶台,手裏的鐵鏟在磚頭上熟練地敲了敲,頭也不回同他伸手,“再遞。”

萬事開頭難,邁開了第一步情面也就不那麽重要了,務觀極有耐心,一塊一塊地遞給了她。

最後一塊結束,沈明酥揉了揉發酸的腰,沖他道:“好了,去洗手,累了吧?”

務觀起身的動作一頓。

......

“阿觀,快去洗手,累不累啊?”

相似的話,久遠到快要忘記了,此時卻從腦海裏勾了出來,面具下那雙眼睛突然一厲,如刀鋒一般,瘋狂又陰戾。

手指不覺陷進了地上的殘磚渣子。

見他半天沒動,沈明酥疑惑地瞧了過去,他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只見了他手指上的血,愣了愣,“怎麽回事,受傷了?你怎不早說。”

沈明酥忙丟了手裏的鐵鏟,去屋裏凈完手,再打了一盆水出來,蹲在他跟前,拉過他手腕,把他手上的臟汙和血跡清洗幹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傷口,“還挺深的。”

沈明酥不得不再次拿出昨兒給十全用過的那瓶珍藏草藥膏,抹完了藥,沒有紗布,直接從袖筒內掏出絹帕,一圈一圈地裹在他手指上。

務觀擡頭,眼裏的情緒已平靜,近距離地看著跟前那張蠟黃的臉,看久了,似乎也沒最初那麽醜了。

見她神色專注,還當真在替他醫治傷口,務觀突然好奇道:“江十錦,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真不怕?”

“什麽人?”沈明酥頭也沒擡,“不過是個手指受傷,在等我包紮的人。”

“你醫治過很多人?”

沈明酥不知道,父親的小醫館每日人滿為患,大病她不會,像這種包紮的活兒,她幹了不少。

封重彥的一雙腿,內傷外傷,前前後後她包紮了一個多月。

沈明酥沒應,回答了他適才說的後半句,“我怕啊,可我讓你不要靠近我,你會嗎?”

務觀沉默。

那恐怕不行。

“你若想要我這條命,等一切了結後,不用你索要,我主動給你,但現在不行,我還得多活一段日子,所以,在這之前,你勸公子最好不要動手,我必以命相博。”沈明酥沒看他,聲音平靜,卻是又薄又涼,利落地在他手指上打了一個蝴蝶結,起身囑咐道:“別碰水。”

身後務觀看著她背影,狹長的眼縫勾出幾分耐人尋味的弧度,“你怎麽知道,活著會比死更輕松呢。”

沈明酥腳步一頓。

“放心,我只是想幫你。”務觀起身,仿佛適才的對話不存在,垂目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蝴蝶結,極為嫌棄,“下回你給我綁個同心結吧,比這順眼。”

沈明酥緊繃的脊背緩緩放松,“又不是什麽好事,這等血光之災,務觀公子就別想著下一回了。”

灶台搭好了,接下來的事便不在沈明酥能力所及。

務觀手上戴著蝴蝶結,坐在她身後的馬劄上,見她燒了半天的火,火沒著人都快著了,終於明白了,不惜戳穿道:“你不會做飯吧?”

到了這一步,沈明酥也不能再硬撐,直接攤牌,“被你看出來了?”回頭看著他笑了笑:“務觀手還疼嗎。”

“你還是別笑了,你每回一笑,準沒好事。”

沈明酥聽話地斂去了笑容,“手不疼了,幫我燒個火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