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二章(第4/5頁)

本欲拔劍,手卻不聽使喚地顫抖,他只能怔怔地看。

「地極道長中了毒。」司馬繁到:「可以傳給別人的毒。」

怔怔看著他,身子仿佛飄了起來,霎時魂魄飛了,散作流星,化作漫天蝶影,落入瀑布下一池柔情。

天極轉頭。

青閃、藍巾、碧絳劍——封龍。

地極摔在地上。他的武功向來很好,好到不可能摔倒,但他現在躺在地上。

白少情擡眸。當年赫赫有名、受天下景仰,今日臭名昭著,武林無人不欲殺之的人,就在面前。

他不但躺著,而且閉上了眼睛,像在熟睡。

「何止。我還知道他一劍殺了向冷紅,一掌取了司馬天的性命。」

一個剛剛才踉踉蹌蹌跑來的人,不可能這樣睡著。

「你知道司馬繁要來?」

天極半跪在地極身旁,「我看不出他中了毒。」他是江湖老手,江湖老手的基本條件,就是對毒藥有不錯的認識。

白少情深吸了一口氣,才把另一條腿跨了進去。

「這是一種很少見的毒藥。」

「見過司馬繁了?」低沉悅耳的笑聲令人聽了,就不禁揣測起聲音主人的樣貌。而那大模大樣坐在白少情的椅上,喝著白少情茶水的男人,沉穩氣質再配上這嗓音,誰家女兒不為之傾倒?

連江湖老手都看不出的毒藥,當然是很少見的毒藥。

死一般的沉靜中,傳來一陣非常好聽的笑聲。

方牧生問:「這是什麽毒藥?」

屋中沒有呼吸聲,死一般的沉靜。

司馬繁原本一直在微笑——他的臉上總是保持著微笑,但又和白少情的微笑截然不同,少了一分嫵媚,多了一分從容。這時候,他的臉卻凝重了起來,「這毒藥的名字,叫淋漓。」

像石像一樣,每一根毛發都是雕出來的,沒有呼吸,眼皮也不眨。通常,人只有在遇見毒蛇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反應;而且這個時候,毒蛇都離得很近。

「淋漓?淋漓盡致的淋漓?」

不是愣住。愣住是有點迷糊的;可白少情非常清醒,而且從看見的第一秒開始就非常清醒。所以,他只是僵住了。

「不,淋漓盡致的淋,」司馬繁側頸,看向廂房另一側,「宋香漓的漓。」

悶悶不樂地推開房門,剛跨入一只腳,白少情便僵住了。

白少情的臉色,此刻像紙一樣蒼白。從他看清楚地極的那一刻起,他的臉色就比任何時候都要蒼白。

眼前一花,白少情的身影已閃入他獨居的內院。

宋香漓,除了白家的夫人外,沒有那個武林名人叫宋香漓。

白少情回到院落,小莫早到了,跳起來喊到:「到哪去了?不會私下比武去了吧?那司馬繁的武功厲害嗎?」連珠炮似的問個不停,本還想開口,被曉傑從旁扯了扯衣袖,這才發現白少情臉色陰沉。

而這裏除了白少情外,沒有誰能和白家扯上關系。

司馬繁遠遠看他離去,唇角勾起邪笑。

白少情除了承受眾人的目光外,還必須解釋。

「你知道就好。」白少情道:「彼此心照不宣。」轉身看了司馬繁一眼,幾個起落,縱身而去。

白少情的神情比司馬繁凝重。「這毒確實名為淋漓,是先父當年收留的一個流浪大夫所制。這流浪大夫為了報答先父的收留之恩,把毒藥配方送給了先父,而先父為了討…」他頓了頓,續道:「為了討大娘高興,嵌了我大娘名字的一個字,將此毒藥命名為淋漓。」他又說:「後來先父說白家百年來,從沒有出過使用毒的人,也不希望日後有子孫使用,因此此藥只制過一次,驗了驗藥效便手起來。先父曾下嚴令,不可用在他人身上。」

「一旦揭破你,又怎麽能保住我自己的秘密?」

睿智問:「不知此藥毒性如何?」

「你想揭破我?」

白少情極不願回答,卻又不得不答。「中了淋漓的人,狀似昏睡,沒有解藥無法醒轉,即使強灌飲食,腸胃也會因為受不了而自行吐出。所以中毒者若無解藥,會活活餓死。」

「有你在,封龍便有跡可尋。」

睿智和天極,甚至方牧生,都不禁大松一口氣。連同司馬繁,也若有若無地一副釋然的表情。

「我會處處挾制你。」

武林中少見的毒藥,通常都歹毒無比。

「說得對極了。」司馬繁輕輕鼓掌,親切地看著他,「不過見到你,我還是很高興。」

神山萬蟻蓍,中毒者如遭萬蟻噬身,輾轉痛呼,恨不得一死了之。

「不錯,你的傷雖然好了許多,但還沒有完全恢復。」白少情道:「以你的野心,自然不願冒與我同歸於盡的險。「

唐門銷毀勾,若用小指頭稍觸,肌膚就會從小指上慢慢潰爛起,然後蔓延到手腕、手臂、身體,中毒者會看著自己腐爛的肉一塊塊從身上掉小,到最後,眼球也會像爛掉的柿子一樣掉下來。